第1003章 改革军队的手段

    林耀祖从来不无的放矢，他做事都是一板一眼，有迹可循。

    “公相，我大金此刻虽然不是鼎盛时期，但突厥人更是如此。突厥人在过去两年漫长的战争当中损失不小，大量的人力物力损失小，突厥人内部的反战情绪愈发高涨。”

    “等等.....林大人您的意思是现在突厥人打不下去了？”

    李若甫浑浊的双眸当中忽然有了光彩，他对草原一直都关注，但对消息的获取能力，以及对消息的甄别跟林耀祖却不是一个等级的。

    可以说，林耀祖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他要花费许多功夫才能解决。

    对突厥人的判断，他还停留在一年之前，对突厥人十分忌惮。哪怕林耀祖短时间内击破了突厥人，在辽东占据上风。

    但一年平辽，三年平突厥人，这仍旧是一个庞大的命题，大到他愈发严肃，凝重的看向林耀祖，等待着林耀祖开口。

    “公相对草原应当是颇为了解，也知道草原人吃的是什么吧？”

    李若甫想了想道：“应当是牛羊肉为主吧.......但林大人都这样问了，那突厥人吃什么，自然不是肉类，那他们吃的是什么？”

    他老了，但却仍旧无法跟大金百姓共情，无法理解草原上的百姓吃什么。大金百姓吃的是五谷杂粮，米糠麦麸。

    但草原有这些吗？

    以他的见识，他自然不会知道草原人吃的是什么。

    他是权贵，一辈子锦衣玉食，纵然知道草原人跟大金人吃的一样不好，却无法凭空想象出别人吃的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大金就算是收集情报，也不会收集草原人寻常百姓吃什么。

    或者说，锦衣卫就算是收集了，也没人重视。因为草原匮乏资源，人人都知道只要断绝贸易，草原人的日子就不会好过。

    但更具体的东西，李若甫并不知道，也不在乎。

    但现在听到林耀祖的话，他才忽然发现，似乎这些内容很重要？

    “突厥人吃的很简单，他们一年四季，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吃奶制品，少数时候能吃到五谷杂粮，或是茶叶。至于肉食，我大金百姓都吃不上，突厥人也吃不上。只有突厥人的贵族们才能夜夜笙歌，饮酒作乐。”

    “但也正因为如此，突厥人才会因为吃不上饭，无法南下劫掠大金，获得更多财富，而军心涣散。”

    “就好比我大金的军队，这些军队若是没有钱粮，让他们行军作战，必然要让他们入城劫掠，只有这样军士才肯死战。”

    林耀祖打了一个比方，将乱世当中最惨烈的一幕道出。大金没钱，就必然会纵容军队劫掠，减少自己的支出，也顺势减少被攻占地区的反抗。

    除了被攻陷城池的百姓，对其他人而言，这是一件好事。

    “如今大金军队加强训练，增加粮饷，就是为了避免军队劫掠？”李若甫举一反三，他见识不如林耀祖，但林耀祖要做的事情，他却是一点即通。

    增加军队待遇在大金大多数人看来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林耀祖做成功了，军队军纪，战斗力都远远胜过大金其他军队，这是为什么，大金上下没有一个人可以说清楚。

    但现在，他好像有了答案。哪怕他不觉得给军队充足的粮饷，军队就不会劫掠，会维持军纪。

    李若甫没有林耀祖超越千年的见识，他当然没有建立人民军队的想法。在他看来，大金的军队就是抵御外敌，镇压内部叛乱的。

    至于保护百姓的安全，那并非是大金军队的任务。

    大金军队从来就没有这样的任务，他们自始至终都是维护封建王朝的暴力机构。

    “纪律严明不只是嘴上说说，而是要每一日都去践行，去做。若是一支军队沉迷劫掠，入城之后四处分散，这个时候敌人来袭，他们如何聚集在一起，击败敌人？”

    “大军团作战，军纪要严！”

    林耀祖泰然解释，军队的纪律性问题一直都被提及，但真正被解决的根本原因还是士兵都去抢劫了，军官无人可用，很可能会让原本占据优势的局面瞬间崩溃。

    封建奴隶主们不介意手下劫掠，他们介意的是自己手下劫掠的时候被敌人击败。

    一开始，他们只是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劫掠，后来才逐渐规范，只劫掠落后的殖民地地区。

    除了兵员不一样了，最根本的还是去殖民地的欧美军队，都是为了钱去的，而非是为了所谓的正义。

    这些人的生活朴实无华，除了捞钱，还是捞钱。

    大金军队目前跟这些封建军队一样，军官捞钱，士兵贪生怕死，混一日是一日。

    作为军队的主人，林耀祖自然是想要改变眼下的局面，他有能力，也有钱。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大金的几支野战军已经被北方的突厥人消灭了七七八八，剩下的残余，利益集团也被清算，排挤，再也不在大金的政治中心。

    这些人没了权力之后，大金军队的改革也变得更加轻松。

    说到底，自己是去救场的，朝廷当初给了自己足够的权利，让自己镇压叛乱，这才有了江南军队。

    随后辽东之乱，江南军队北上击败突厥人，这才有了江南军队人数进一步扩张，在大金比重增加。

    现在想要改革大金军队，最先要做的就是约束军纪，剔除老弱病残，随后以利诱之。

    这年月什么道德理想家国情怀对大头兵不管用，他们压根意识不到什么是郭嘉，他们只知道自己是来混口饭吃的，而且是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的。

    现在要他们为大金而战，而且是死战，那是强人所难。

    他们这辈子就没做过这种事情。

    “公相，我大金军士大多没读过书，能约束他们的只有鞭子，跟钱粮。只有让他们如同老秦人一样闻战而喜，我大金军队才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听完林耀祖的话之后，李若甫点了点头，军队在他看来就是这样一个东西，想要让对方乖乖听话，就得一手皮鞭，一手胡萝卜。

    只有将其驯服，他们才会乖乖听话。

    只不过一切都按照林耀祖的规矩去做的话，这一支军队日后是大金的军队，还是成为大金之外，林耀祖的私兵，那就是两码事了。

    至少现在，林耀祖对大金还有几分忌惮，不会堂而皇之的谋逆。

    甚至一代人他都不会谋逆，而是继续等待，等到更好的时机，才会做出这种选择。

    究其根本还是在于林耀祖从来不是一个人，林耀祖身边的人比林耀祖自己更希望他能够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