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5章 居高临下

林耀祖即将到来的消息让宰相府上下都竟然有序的忙碌起来，此处招待的大金达官贵人不计其数，林耀祖虽然身份特殊，在大金是当权者，这样的大人物让府邸当中的人忙碌。

李若甫紧紧等待，信中思索着今天下午林耀祖跟大太监李硕的会面，思考着他们会谈急什么。

以他的人脉，固然有人将消息传递出去，但林耀祖跟大金权力最大的太监之间的具体交流仍旧是一个秘密。

这不是派出一两个人就能弄清楚的。

故而，在很久之前他就在等待林耀祖的到来，并且准备好了许多对策。面对精力充沛的年轻人们，他时常会觉得自己太老了，面对林耀祖，以及自己身边的人会有些力不从心。

他已经不知道这些人会在什么时候弄出一点大动作，搞出一点花活出来。

此刻皇帝死了，他也没有把自己的子孙后代从南方弄回来，不是不想，而是太危险了。

他能够感知到黑暗当中潜藏的一个个敌人，这些人在等待自己犯错，就算是自己没有犯错，他们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对付自己。

自己老了，为了家人安全，许多时候不得不做出一些妥协。不是为了自己，更不是为了大金，而是为了自己的身后事。

他睁开浑浊的眼眸，看向远处。他心知到了他这个年纪，每多活一天都是赚了。

“老爷，林大人来了。”

在京师，除了极个别的嫡系之外，没人会称呼林耀祖为林总督。因为西南总督远远没有兵部左侍郎位高权重。

两者虽然权力差不多，但西南总督只是地方上的官职，距离进入大金的权力中心还有一些距离。

更别说西南总督是管控军队的职位，在大金眼下的氛围当中，巡抚地位远远高于总督。

“请他进来吧，告诉他，老朽老迈，不能亲自迎接！”

李若甫缓缓开口，并未在这时候装作强硬，而是假装自己就是一个老头子，已经快死了。

不过这一招能否欺骗林耀祖，那是另外一回事情。

林耀祖来的很快，他在管家的引导下，很快便见到了高高在上的大金宰相李若甫。不过跟上一次相见的时候大不一样的是，此刻的李若甫更显老迈。

这不是头发花白，而是一个人的精气神大不如前。

他本以为李若甫手握大权，现在成为大金爱你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人之后会意气风发。

现在看来，并非是这样。

“下官林耀祖拜见公相。”

林耀祖深深一躬，耳边立马响起宰相李若甫干瘪的嗓音：“林大人快快坐下，您总算回来了，这些日子老朽一直都在担心朝堂上下有人发难，昨日总算是安心了。”

林耀祖哑然失笑，这样的话他自然是一个字都不信。他相信自己回来对李若甫而言是一件好事，但李若甫的安全问题从来都跟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人家有自己的底气！

“公相说笑了，我大金最不缺的就是贤良之人，公相身边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人存在，下官就算是回来，也不过是祭拜陛下。”

林耀祖说完这番话，侍女便将茶水送了上来。不多时，仆从们也在这时候纷纷起身，似乎得令一样，转身就走了。

林耀祖不去看仆从离开，只是看向宰相李若甫。

终于，李若甫艰难的坐直身子，而非是继续蜷缩在太师椅上，沉声道：“林大人，现在大金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老朽也不跟你打官腔了。此番你必须担任兵部尚书，将京师内外的军队换一遍。”

“换一遍？”林耀祖不仅看向李若甫，在四目相对下，他愈发觉得宰相李若甫说的话有些意味深长。

这京师内外的军队，大金上下能够调动的人不多不少，但这些人都跟宰相李若甫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现在李若甫觉得这些军队不可信。

“原因有二，一个是我大金的军队不善战，京师的军队更是如此。只有更换一遍，将血脉换了，这些军队才能恢复战斗力，护卫京师。其次便是我大金眼下钱粮都在江南，北方寥寥无几。而这些军队想要调动需要钱粮，若没有钱粮，他们自然不肯听话。”

林耀祖仍旧不说话，他想到了李若甫将权利放给自己的根本原因——那就是他已经无法完全控制这支军队，所行让自己直接清理一遍，换成自己人。

究其根本还是在于自己威胁不到李若甫的位置，甚至还需要维护李若甫。

这并非是笑话，而是事实。自己现在没资格担任宰相，也没有做好成为宰相，执宰天下的准备。

而赵德，聂志远他们也没有担任六部尚书的经验，都还在过渡当中。

现在李若甫出事，朝堂必定会有新的风暴产生，甚至会出现不可预料的意外。

往后的权力交接，稍有不慎就会有许多人死在自己面前。

“武定侯萧非正在回来路上，若是你不放心，可以让颍川侯冯国彪归来。兵部左侍郎虽然是要职，但却不是尚书，有些事情做起来不能名正言顺。”

林耀祖目光炯炯的看着眼前老人，对方已经将自己该做的事情一一做好，这时候自己不管做什么，似乎都有躺赢的嫌疑。

萧非必然不会孤身一人归来，他带来的军队加上京师当中从辽东归来的军队，自己足以控制局势，控制剩下的军队。

更别说自己需要的时候可以抽调更多军队前往京师。

“公相，这天下那有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事情，下官是兵部左侍郎，已经从山东，北直隶调动合计一万人在山东整编。漕运码头的戒备也被山东江南军士管控。民多年为宰相，此刻也应该做出一个选择了吧。”

“选择......”

宰相李若甫没能立刻回答，而是一字一顿的道：“大金上下没人能挡得住你。他们就算是想要阻止改革，也没有军队可用。军队之外的力量，他们更是不如人意。”

“他们会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螳臂当车的，但你要等，不能现在就把他们全都杀光！”

宰相李若甫有很多话要说，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求饶，希望林耀祖让过自己的学生们，让自己身边的人可以平安推下去。

但现在一切都成了笑话，林耀祖用军队控制漕运，可以断掉运河，更可以一日之内便抵达京师。

更别说林耀祖身边的护卫，以及京师当中拿林耀祖俸禄的老卒，他们对林耀祖忠心耿耿，是可以拔刀砍向朝廷的人。

大金上下，除了林耀祖之外，还有谁会给大头兵吃饱喝足还有俸禄拿的待遇！

可以说，眼下大金军队高昂的士气，充沛的体力，悍不畏死的战斗力，都来自于林耀祖，要是没有林耀祖，大金军队早就一触即溃，直接跑了。

“可以。”

林耀祖不疾不徐的开口，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