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0章 臣回来了

大金京师西宫当中，此处原本就是皇帝寝宫的一部分，此番皇帝宾天，此处立马被礼部装潢，作为乾元皇帝李成宏的灵堂。

还未进入此处，林耀祖便看到了防备稀疏的禁军，以及低着脑袋快步行走的太监宫女。

似乎此处是禁地一样，他们不敢有丝毫的停留，都是匆匆离开。

唯独苦着脸的禁军都低着头，看也不看来的大金官员。这些日子几乎每天都有官员，达官显贵来祭奠皇帝。

这也是许多人这辈子第一次近距离靠拢大金皇帝，在距离皇帝百步之内的距离，祭奠皇帝。

他们这些人一辈子都想靠拢皇帝，却根本靠不拢，少数幸运儿也被皇帝当做是炮灰直接牺牲掉了。

在大金，给文官可能会被利用，但给皇帝那就是会被当做炮灰，不用了就丢出来平息文官士绅们的怒火。

现在皇帝死了，他们这些达官显贵不管是作秀，还是真心实意的想要祭奠皇帝，这才一日接一日的祭奠。

不过今天，许多人的到来却不是因为皇帝，而是西南总督，西南巡抚，兵部左侍郎，文渊阁大学士林总督回来了。

这个时候，可以搅动大金风云的人不知凡几，但其中之一就是林耀祖。

许多人都没见过林耀祖，都想见见林耀祖，攀攀关系。

其实他们都想旗帜鲜明的为林总督做事，但不行。人家林总督是大人物，麾下有不少人才，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要的。

大部分人根本不在林总督的视野当中，人家要的是人才，能做事的人。

赵记，窦子明等人，他们从西南归来，今日都一起要祭拜皇帝。本质上，他们都是巡抚衙门，或是总督衙门的官员，属于是林耀祖身边的亲信。

林耀祖在哪儿，他们就得在哪儿。

现在他们簇拥着林耀祖，一路上却是不说话。只有跟几个太监交流，让他们引路的时候，林耀祖才沉声与之交谈。

大太监李硕没死，但手中权力已经没了七七八八，此刻他在门口迎接，见到林耀祖哪一张年轻的脸庞时，他心中唏嘘不已。

这才多久，自己这样的大太监居然需要林耀祖这样的庇护自己，这很不可思议。

放在以往，他并不觉得自己需要林耀祖的照顾，毕竟自己是司礼监的大太监，是宫里面的一把手。

但现在，皇帝死了，太子也死了。激烈的政治斗争当中，太监没被清理的根本原因是太监对付不了文官，给文官提鞋都不配。

作为失败者，他倒是想要找寻一个靠山，林耀祖是一个不错的靠山，但人家是否愿意接纳自己，这还是一个问题。

至少宰相那边，人家对自己是敬而远之。

“咱家见过林大人。”

终于，四目相对，林耀祖跟李硕几乎同时拱了拱手。他们是同等级的存在，没有尊卑一说，自然不需要行大礼。

甚至李硕大不如林耀祖，他现在是死太监，手中没有多少实权。

现在李硕身着大红色官袍，那一张太监特有的阴沉面容上面还有如释重负。

“李公公近来可好？”

林耀祖却没有笑，而是公事公办的点了点头，此刻不是笑的时候。

“托林大人的福气，眼下大金各地井然有序，百姓日子好过了，我们这些当太监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我家乡那些人现在都念叨着林总督大人您的美名，都说您是大金唯一的好官。”

“些许乡民没见过世面，说的话只会叫人笑掉大牙，公公是明事理的人，当然知道哪些话是真的，那些话是假的。”

林耀祖摇头不已，心中也明白这太监的窘迫之处。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皇帝死了，宫里面的人自然会被更换一批。

哪怕现在还未开始更换，但太监们的日子已经开始变得不好过了。宰相李若甫这样的人怎么也不会让太子未来的皇帝跟太监建立起亲密关系。

文官不希望太监壮大，成为皇帝对抗文官的一把刀。

李硕没笑，只是看向林耀祖。前后快一年没见到林耀祖了，他猛的发现林耀祖愈发自信，圆滑。

眼前的年轻人虽然年轻，但做事这一块却比许多年岁更大的人更成熟冷静。

若无意外的话，此人会成长到一个自己也得仰视的位置上去。

“林大人说笑了，我大金人人都知道林大人爱民如子，为天子牧守一方也是尽职尽责。今日林大人从西南归来，第一件事情便是祭奠陛下，可见林大人您对陛下的一片忠心。”

林耀祖侧目，同样的话在不同的人呢最里面说出来含金量自然是不一样的。此刻李硕说的话，那就分量很重。因为李硕是司礼监大太监，代表的是皇帝。

哪怕皇帝死了，新皇帝还未登基，人家的影响力还是有的。只不过跟巅峰时期相比，现在的李硕已经不在大金政治的核心圈子里面。

“公公谬赞了，还是先祭拜陛下吧。”

林耀祖只是摇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方便说什么。

他看出来了对方是有求于自己，不然也不会如此讨好自己。对此，他并无任何反感，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眼下局势混乱，大金上下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苦命人，这个时候能活下去就已经是走运了，更别说是李硕一样，他们舍不得放弃手中权利，会挣扎。

放在以前，林耀祖对太监自然是没什么好感。但太监当中大多数人并非是坏人，反而是可怜人。若非家中吃不起饭，这喜人也不会把自己阉了，只为了去宫里面吃饱饭。

至于所谓的坏人，不管是什么群体当中都有坏人，为虎作伥的人。

像李硕这样不好不坏的人才是大多数。

往日大家关系还不错，现在对方有求于自己，那正好有自己也有事情要跟他商量商量，若是此事能行的话，也是一件大好事。

这样想着，林耀祖在李硕的带领下，进入了金碧辉煌，却又死寂一片的宫阙当中。

赵记，窦子明等人没有资格进入宫阙当中，他们在大金官场当中都是小菜鸟，现在最高也不过五品官。

而四品官员才能进入宫阙当中祭拜，若是想要更进一步，靠近皇帝灵柩一点，那只能是二品官。

大金等级森严，单单是一个祭拜，就把人异化成了三六九等。

今日祭拜的官员，只有林耀祖跟李硕可以进入最深处，直面已经长眠的皇帝李成宏。

一路上，林耀祖都没说话。倒不是他觉得这里庄重无比，而是他担心说错话被人记在心中。

此处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容不得自己放肆！

“陛下，臣林耀祖回来了！”

半晌，林耀祖见到棺椁的时候，方才开口，深深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