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9章 灵堂不能笑

阳谋之所以是阳谋，那就是人人都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会出大事儿，但人人在这个时候，都还是旗帜鲜明的站在自己的利益上面，明知道前面是陷阱，却还是要踩进去。

不是他们傻，而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自己一方的人还能忍，毕竟宰相年纪大了，活不了多少年了。

但宰相身后的人就不一样了，宰相一旦老死，他们这些人的丽江会腰斩，根本无法跟自己这一派对抗，会很快滑落到不入流的地步！

到时候宰相身边的保守派都会被边缘化，成为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这是许多人不希望看到的一幕，他们当官有的是为了理想，有的是为了钱。但无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们都想要更多的权力。

只有权利才能满足他们的欲望，让他们满意而归。

林耀祖在这个时候意识到，就算自己什么都不做，没有威胁到别人。但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胁。

不是谁都会在慢性死亡当中静静等待死亡到来，有些人会拼死挣扎。

那些好事中立的看客只需要扇阴风，点鬼火，就能让许多人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上，想着殊死一搏。

权力场上的赢家只有一个，只要自己还在一天，宰相身边的人就无法成为最终的大赢家。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林耀祖的脸色没了一开始那么平静。

“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若是他们想要再度扰乱朝堂秩序，宰相不管的话，那就先以理服人，若是他们还要继续乱我超纲，那便以杀止杀。”

聂志远听着林耀祖冰冷的话语，心中多少有些震撼，他是了解林耀祖的，知道林耀祖很少说出这样的话。

人家年纪轻轻便掌握大权，现在手中的实权大金上下就没有一个人不羡慕。而更让这些人浆砌石作为眼中钉，肉中刺。

他们在这个年纪手中没多少权利，更没有良好的声誉。

“贤侄所言甚是，这个时候断然不能有妇人之仁，而是应该以雷霆手段叫天下人知道贤侄对朝纲稳固的看重。依我看，贤侄还是担任兵部尚书，居中调度也好，在外行走也罢，都要一个名头。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能多前进一步，总比在外面好一些。”

“江南也好，西南也罢，这些地方现在都有咱们的人，你我不在，他们反而更好做事一些。就算出了篓子，咱们也能更好地帮衬，解决问题。”

聂志远重重开口，这种时候居中的好处太大，两个尚书足以对抗宰相，若是加上地方，自己一方绝对能够压过宰相。

更别说自己大侄子除了明面上的权利之外，私底下还有许多人脉可以调度使用。这些人在大金的影响力不亚于自己，以及林耀祖。

人家花费数代人编织的利益大网，彼此都已经分不清楚了，这不是新人可以比拟的。

“叔父所说不错，但做与不做，主动权在咱们手中。现在应承下来的话，未必是好是，先拉扯一番，看看宰相的态度，小太子的态度再说。”

频繁的政变之后，朝堂上面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林耀祖老奸巨猾，他自然不会贸然表态，而是不疾不徐的试探，弄清楚宰相的底线，看看能不能削弱一番宰相，增加自己的实力。

正如那些中立者所想的一样，他们煽风点火就足以让自己跟宰相的人斗起来。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位置只有那么多，自己占据了这些位置，另外一部分人一辈子就都别想爬上来，只能坐以待毙。

没人会等死，反抗会出现，会变得激烈。

不管宰相是什么态度，自己都要做好准备，以不变应万变。自己不会主动对付被人，但一旦有人针对自己，那他就得死。

“贤侄此番进入京师应该先去祭奠陛下，随后是故太子。明日一个白天之后，空闲下来，才能跟其他人谈谈。”

聂志远来这里本来就没什么大事，现在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之后，他也不干涉林耀祖接下来的行程，而是点到即止。

拜访官员，私底下联络，那都是私事，可以晚一点做。但祭奠皇帝，去六部报道，这是公事，不管心里面是怎么想的，都要走程序。

“明日一早小侄便去。”

林耀祖从善如流，他本就做好了前往祭奠皇帝的打算，跟聂志远说的话几乎一样。

毕竟在大金京师自己能做的事情其实并不多，优先需要解决的也就是跟祭奠，随后才是国家大事。

好在现在大金没什么大事需要处理，不然的话，祭奠皇帝这种事情也可以放缓一点。

不管是什么时代，死人都没有活人重要，活人才是决定一切的人。

死掉的皇帝毫无价值，已经成了一个笑话。

“尽量诚心一点，不要叫人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最后，聂志远郑重提醒，毕竟皇帝李成宏所做的事情让他名声很不好，大金上下许多人对其恨之入骨。

林耀祖这样的年轻人在这个时候做出一点不理智的西，他觉得没什么奇怪的。

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出现，他才想要提醒林耀祖，一定不要在祭奠皇帝的时候笑出声，哪怕很高兴，也不能这样做。

“小侄明白。”

林耀祖哑然失笑，一时间无语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可能会在祭奠一个死人的时候笑出声来。

固然自己大仇得报，害了自己一家的人已经死了。

但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自己爷爷可不是是在某个人手中，而是是在集体意志下。是无数人想要他死，他才真正死掉的。

单单是一个皇帝，他还没有能力干掉一个权倾朝野的宰相。

何况自己是一个不会隐忍的人吗？会在这种时候笑出来吗？

当然不会！

随后，林耀祖跟聂志远没有谈及大事，而是在某些小事上面交流了一下意见。毕竟聂志远身处京师，有许多一手的消息，这些消息有很好的借鉴意义，可以从中踢出去一些关键信息。

“还有便是，此番海贸既然已经成为我大金税赋当中较为重要的一部分，那赋税这一块不能出错！一旦出错，立马会被人攻悍！”

聂志远目光长远，此刻林耀祖看似手握大权，但却如履薄冰，这个时候做出事情就会出大事。

他不希望自己的侄子出事。

更不希望现在还算稳定的朝廷失控，再度内讧起来。

有些事情人人都知道必然发生，但在发生之前，大多数人都会想办法阻止，延缓。

和平对这个时期的大金真的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