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8章 文官们的阳谋

大金京师，随着林耀祖的船队抵达，原本便暗流涌动的京师立马聒噪起来。私底下不知道多少人都在看热闹，许多人都希望林耀祖跟宰相发生争执。

若是朝堂一团和气的话，并非是大派系的官员又如何浑水摸鱼，往上爬你？出来混讲的是背景，人脉。

他们这些人如何也比不上有背景，有靠山的人。但他们还是想要自己努力一番，想要更进一步。

更重要的是，他们跟林耀祖，以及李若甫并非是什么地方都一致的，他们也有自己的执政理念，自己的打算。

在根本上，他们就跟保守派，改革派尿不到一个壶里去，甚至还把不得大金乱下去。

大家都知道林耀祖要做什么，故而愿意投奔林耀祖的人将其视作为大金的救星，对改革无感的人则是默默抵制改革，自成一派。

在这个时候，大金各个官员的政见具现化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但朝堂上的六部尚书，宰相只有兵部尚书秦坤最慌。

他是六部当中的异类，并非是宰相派系，跟林耀祖的关系也不好。现在朝堂发生变动，人人都说林耀祖回到京师会担任兵部尚书。

这个消息他最开始的时候并无任何反应，毕竟林耀祖能不能回来还是一件事情。换做是自己，自己未必能够舍弃地方上的实权，来京师整日苦恼钱粮问题。

毕竟眼下大金具体的指挥并非是他这个兵部尚书，但后勤这一块的麻烦都是他负责。

属于是只有苦劳，没有功劳。哪怕是西南平定，人人都觉得功劳是林耀祖的，与自己没关系。

偏偏他反驳不了，因为事实就是如此，在平定西南上面，自己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没有插手进去，甚至建议都没给林耀祖一个。

现在林耀祖来了，距离京师越来越近，他在最初的不安之后，现在反倒是泰然了。毕竟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这个时候若是坦然面对，私底下交易一下，自己还能全身而退，获得一定的政治利益。

若是自己不想体面的话，那自然有人会帮自己体面。

一个李若甫，一个林耀祖，都不是好惹的人，自己一个人都得罪不起，更别说两个。

不过当下能够在大金官场上面混日子的人都不是一般人，都是狠角色。他们都知道自己遇到问题该如何解决，当下一点都不担心。

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在此背景下，林耀祖正式进入京师，进入了他的兵部左侍郎宅邸。

他并未第一时间述职，而是审视着京师各地比外敌多了一抹的素色。和尚，道士此刻已经绝迹，他们都忙着给皇帝念经，祈祷皇帝李成宏能够早日转世投胎，别来祸害大金了。

街道上的一抹素色，反而显得不伦不类。

大金百姓自然是不会为皇帝哀悼，但他们身在京师，许多事情都由不得自己，只能被迫守孝三个月。

就连勾栏当中的女子，这三个月都只能喝西北风。

她们的恩客们在这个时候不敢入内，她们也不好送外卖。毕竟当下大金男人只要成年基本结婚了，家里面都有妻妾。

一个连外室都不如的勾栏女子想要进入正经人家的大门可不容易，哪怕只是送外卖，那也不行。

如此种种还有许多，都是在极端情况下出现的极端情况。

京师并未萧条，但行走在街上的百姓大多神色匆匆，原本的娱乐活动也在这个时候被终止。

哪怕是官员们也要禁欲。

他们身为大金官员，国家表率，若是被人点出他们在陛下宾天后的三个月内有了子嗣，没有为陛下守孝，是会出大事的。

甚至一些官员因为为父母守孝的三年内有了孩子，那也是过错。

如此萧条，自然不只是皇帝死了，而是京师内部的一系列的斗争。大金老百姓消息闭塞，但他们绝对不傻，都很清楚当下的局面是怎么造成的，宰相可以抹除一部分痕迹，但却他没办法将所有参与者，知情人干掉。

那些都是自己人。

林耀祖默默观察，提前做着准备的时候，晚上有人到来。

聂志远比任何人都更倾向于林耀祖的政策，他无条件的支持大金改革，除了自己是先宰相的人，又是林耀祖的叔父之外，根本原因还是在于林耀祖现在手中权力越来越大。

作为自己人，他自然需要第一时间汇报情况，让林耀祖早做准备。

书房当中，聂志远坐定之后，立马有人送来茶水。

身为客人，聂志远不禁审视眼前的书房，此处简朴，虽然有人打扫，但仍旧有些徐陈旧味道。一个个书架上面的书籍更像是附庸风雅，似乎从未被打开过。

不过这个念头他很快便释然了，此处虽然是林耀祖的居所，但人家长年累月都在南方，很少来京师，更不会在此处办公，没有时间看书。

林耀祖也坐了下来，开始寒暄：“许久不见叔父，叔父身体可还好？”

聂志远笑呵呵的道：“京师跟南方气候不大一样，但习惯了之后，也没什么差别。”

林耀祖一想也是，有钱人在什么地方的日子都过不算差，聂志远这样手握大权的人，日子过的自然也不错。

于是，他在寒暄之后问道：“叔父星夜到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吗？”

“大事倒是没有，京师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贤侄已经了然于胸了才是。”聂志远摇头，他来这里更像是属下述职。虽然林耀祖一口一个叔父，他却不敢将自己真的摆在叔父的位置上面，倚老卖老。

“当下京师鱼龙混杂，许多人都想要对宰相出手，将其拉下马。朝堂上得大臣们纵然不支持，却不会反对。他们把不得有人主动出手，将宰相拉下马，他们上位。眼下贤侄到来，自然成为许多人眼中可以利用的对象。”

“那是他们不了解我的为人，觉得我林耀祖会被他们利用。”

聂志远只是一笑，并未将林耀祖的话放在心上：“贤侄有一点说错了，他们知道贤侄你有自己的考虑。但无论你怎么考虑，他们都觉得你想要爬上去，担任宰相。他们相信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支持你作为宰相，搅乱局势下，你会答应！”

林耀祖目光一凝，立马想到其中关键。人家要的不是阴谋诡计，而是阳谋。

眼下大金朝堂上面真正可以决定一切的是宰相代表的保守派，以及自己代表的改革派。两个派别自然不可能共存，而是都想要实行自己的执政策略。

自己固然可以跟宰相和平共处，商量着治国。

但自己麾下的人，宰相麾下的人会安心等朝堂格局发生变化，等宰相老死吗？

答案是否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