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5章 巡营

“兵部左侍郎林大人到！”

“总督大人到！”

“今夜酒肉管够，总督大人宴请各军军士，共进晚餐！”

宽大的军营当中，随着一声声通传，无数人振奋。军士们呆呆地看向自己身边的袍泽弟兄，他们口音各不一样，但此刻却是血脉相连的弟兄。

老兵们心知自己迟早要上战场，以上战场自己身边的人甭管是那儿的，都是自己唯一可以信赖，依赖的对象。

现在听到林总督到来的消息，他们的第一反应是不信。

毕竟下午的时候林总督来了又走，晚上的时候，林总督怎么可能来？到不是他们不想见到林耀祖，而是他们这样的人就算是做梦，也不敢幻想林总督来军营当中。

晚上加餐这就是林总督到来的痕迹，也是林总督当下唯一做的事情。

换做是寻常时候，什么时候有肉吃，什么时候有水果吃，都是按照时间来的，绝对不可能提前出线。

不是士兵不想吃，而是哪怕是俸禄不低的大金军队，实际上的后勤也没多厉害，尤其是吃肉这一块，朝廷根本供应不起。

上万人敞开吃，比一座济南城当中吃得起肉的官员士绅还要多。短时间内各色肉类供应翻倍，这可不是小数目，本地供应不起，从外地抽购入面临成本问题。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大金官员，军队当中的将领都觉得让老百姓吃得太好没什么用，让他们吃饱就行了。

至于吃肉，十来日吃一次就不错了。

现在加餐，酒肉管够，意味着什么，军士们一清二楚，他们当下欢呼起来。

军营当中竟然无人编排，便响起了“小人为大人誓死效力”的声音。

听到这话，林耀祖没什么情绪波动，他身边的人却是脸色一变，都担心有蠢货高呼总督大人万岁这类的话，让自己骑虎难下。

毕竟总督大人现在只是兵部左侍郎，有些可能性人人都知道，但高呼出来的话还是最好不要。

这可不兴黄袍加身啊！

有些话私底下说说也就罢了，大家心照不宣就行了。

若是堂而皇之的在外面提及，那会出大事的。

好在，一切都在掌控当中，没有人傻乎乎的这时候乱喊。军士们固然对林总督的到来欢呼雀跃，却也知道分寸，知道令行禁止。

在军官们的呵斥声当中，各营的军士开始等待开饭，也在等待林总督到来。

而林耀祖则是在张放的带领下开始巡营，跟每一个营的军士说上几句话，在火把的映照下交流一番，就前往下一个营了。

如此巡营，各营士卒无分身份，都兴高采烈，他们虽然许多人看不真切火光当中的林总督面容，但在简单的交流当中，他们却听到了林总督的声音。

这就够了。

士卒们本就只想跟林总督见上一面，表达自己对总督大人的忠诚，以及感激之情。毕竟这年月能吃饱饭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

而林总督不仅仅让自己吃饱了饭，还让自己过上了体面的生活，有了自己的房子，妻子。

甚至往日穿着戎装在城中行走，百姓会退避三舍，眼下他们穿着戎装，却没人会觉得自己这些人有问题，反而百姓对自己的态度大大好转，不会退避了。

更不会将自己称之为贼配军，或是丘八。

地位的提升是什么原因，他们心中很是清楚。这一切的根本就在林总督，若非是林总督，自己如今也只会穷困潦倒，就像那些不归属林总督的管理，整编的军队一样，吃了上顿没下顿。

林耀祖一开始不知道这些，可随着跟军士们交流，他才发现有些东西是比较之后才的出来的。

毕竟大金是庞大的帝国，帝国当中军队只有两江湖广西南以及辽东，山东几个行省地区的军队归属自己直接掌控，可以进行改革，整编。

其他地区的军队则是一切如常。

这里面除了朝廷的忌惮，不肯分润更多权利给自己之外，更多的是钱的问题很复杂，朝廷也好，林耀祖也罢，其实都无法短时间内供养这么多军队。

尤其实这些军队现在听调不听宣，有自己的独立倾向。在彻底掌控一支军队之前，哪怕是林耀祖也不会贸然给他们更好的待遇，朝廷更不会如此。

宰相李若甫一向精打细算，做事身份谨慎。

他习惯了花小钱办大事，在恢复军队的战斗力的同时，不会提高多少军队的待遇。不是不想以此激励军队，而是养不起。

大金军队太多了，上百万的军队哪怕是一个月给他们一两白银，那也是一个月一百万两白银，一年一千二百万起步，算上其他开销，一千五百万都不够军队消耗。

更别说大金现在一年赋税也就刚刚过一千万，去年税赋惠多一点，但消耗更大，国库空虚，养不起这么多军队！

林耀祖也是靠着盐税，以及从各地赋税当中截取钱粮补贴军队，这才有西南平定，才有十万军队的大好局面！

而供养这些军队所需，已经到了各地财政负担的上限，若非是盐水改革比较彻底，又有海贸作为补贴，不然林耀祖也得考虑给军队降薪水了。

所以有了各地调集而来的军队跟山东军队比待遇，整编之后的地方军队自然是忠诚度蹭蹭上涨。

一开始，他们还觉得林总督管的太宽，现在他们只怕林总督不管自己了，自己的粮饷也没了。

如今见到林总督，他们自然是竭力表达自己的感激，那一双双眸子当中全都是感激，而且没有半分是做伪的，都是他们的真情实感。

那些被点名可以跟林总督说几句话的人，更是让无数人羡慕。但羡慕也没用，林耀祖挑选的都是老卒，或是训练努力，进步很快的新兵。

这些人来历不同，面对林耀祖的问题，在克服了恐惧，结巴之后，回答的也大都不一样。

毕竟他们不是一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

时间不长，林耀祖对这一支军队的了解也大大增加。沟通时最高效的解决方式，简单的对答，林耀祖便知道了军士们所求的是什么。

老卒们渴望的是见到自己，以及打仗，新兵们憧憬的是家人，以及自己是否会被调遣道其他地方去，远离家人。

对这些问题，林耀祖一一解答，尤其是调动问题，他很平静，没有安抚，只是陈述事实。

“当下我大金奶是多事之秋，汝等乃是我大金军士，从入伍那一刻开始便登记造册，在往后五年内，只要未必踢出军队，便是我大金军队的一员。若是你们担心自己结婚生子后被调动远离家人，不妨等到五年期限满了之后退伍回到家人身边。”

“或是晚一点娶妻生子。”

“汝等如今应当都入伍一年以上了吧？剩下的三年多时间，没那么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