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8章 养寇自重

    眼见太监常开跪倒在地上，冲着自己行大礼，林耀祖却没有上前伸手搀扶，而是始终身居高位，语气冰冷道：“常公公何必如此，你我都是大金的臣子，您是内臣，我是外臣，哪有内臣跪拜外臣的。”

    “总督大人说笑了，您是小人的再生父母......”

    林耀祖似笑非笑的看向他，单刀直入：“行了。都是聪明人，没必要兜圈子。太子现在孤立无援，朝廷内部外部都是他的敌人，你若是存着跟太子一体的心思，大可现在回去告诉太子，他四面楚歌，随时会被推翻。”

    这一番话听得常开直摇头，他虽然是太监，但他也不傻啊。太子是什么货色，他比谁都更清楚。但架不住人家是太子，是自己唯一能够投资的对象，其他皇子还不如太子值得投资！

    现在太子的窘迫他当然知道，也知道太子是怎么一步步作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身为太子，跟皇帝关系不好也就罢了，父子之间关系好的真不多，皇帝跟太子的关系好更是怪事。

    但架不住太子得罪皇帝，跟宰相是敌人，六部尚书一个都不是太子的自己人也就罢了，毕竟太子是政变上位，现在还没办法打破朝堂格局。

    现在常开终于明白太子的真正问题出现在哪儿，不是太子蠢笨，而是版本更新了！

    大金现在新的版本不是政治斗争，宫斗，是地方实权派的血腥复仇！

    林耀祖作为大金权力最大的实权派，太子这个时候背刺，想要以恩赐的方式打压林耀祖从一开始就错了。

    太监能出人头地的也都是人精儿，往日他们未曾发现大金腐朽到了眼下这种地步，但现在常开知道了。

    他看到了大金的软弱，也看到了太子对地方势力毫无控制能力，甚至还会得罪林总督这样的大人物。

    当下，他眼泪花啦啦的流，求饶道：“还请总督大人救命，莫要让太子让小人回到京师，小人留在昆明可以更好为大人您做事。”

    他看得真切，京师现在是龙潭虎穴，若是林总督让自己回去京师做内应的话，自己大概率会被太子波及，死无葬身之地。

    他的野心不过是往上爬，成为司礼监大太监，而非是为了些许前途而死。

    太监对皇帝那有什么忠诚，对太子他更是怨恨。

    能把一手好牌打烂，也是一种本事。

    林耀祖这个时候也没了一开始的嘲笑，这死太监也是可怜人啊：“那你留在此处，太子让你做什么，你都事无巨细的禀告海正冲海大人。本官有什么吩咐，也会让人告知你的。”

    他对常开并无太多指望，太监不坏事就行了，古往今来只有一个郑和，其他太监谈不上好坏，但都没做成大事，只是皇帝的一条狗，一个打手。

    “小人谢过总督大人！”

    那常开连连道谢，心中却不知道林总督是真的准备放过自己，还是想要看看自己的价值，倘若自己没有价值的话，林总督未必会绕过自己。

    于是，他开始绞尽脑汁，只求尽快想明白自己对林总督有什么用！

    若是自己不能投其所好，让林总督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的话，那自己毫无价值，迟早被抛弃。

    身为一个太监，常开比任何人都更注重大人们的情绪价值，这是他身为太监唯一可以给对方提供的东西。

    别的事情，他也不会啊。

    ......

    又一日，正在林耀祖忙碌的时候，马大人匆匆而来，他远远见到林耀祖门口的侍卫，便道：“劳烦诸位让一下，本官今日有要事要拜见林总督。”

    在马大人身边的秦虹也道：“事发突然，来不及禀告，还请诸位弟兄让一下。”

    那侍卫见说，带着杀气的目光扫了过来，确定马大人身份，以及其人无害之后，仍旧是让开路，陪同二人进去。

    马大人他们此刻顾不得人家是否把自己当做小贼对待，他们当下慌得一笔，急忙想要寻求利农藏独的帮助。

    马大人更是拜倒在地，道：“下官马致远拜见总督大人，此番下官匆匆前来是因为边塞出了乱子，一些土司不敢我大金改土归流，跟境外势力勾结！”

    马大人把话说的咬牙切齿，字字泣血，他无比愤怒，骨子里面是杀意。他这样的人，自然不会觉得是自己让土司叛乱，而是土司朝秦暮楚，实在是该死！

    当下，他无比愤怒：“总督大人，还请您现在就下令，调动军队，以防不测！”

    直接开战的胆子他固然没有，但提防提防的小心思，马大人还是有的。

    他着实是担心土司现在生乱，让自己的计划出现遗漏，让云南再度陷入战火当中。

    但林耀祖不为所动，只是问道：“此事知晓的人有多少？西南土司究竟有哪些意图谋反，你可弄清楚了？”

    他目光如炬，不像马大人所想的那样直接动作，倒是让马大人一怔。

    不过马大人也见惯了风浪，他思绪转动，立马道：“总督大人见谅，下官来的匆忙，并不知道具体有多少土司串联起来。但大概的名单，下官现在就可以列出来。”

    “那就列举吧。”

    林耀祖看向正在奋笔疾书的马大人，看着雪白的宣纸上面多出几个名字，便知道这些人就是马大人说的那些叛逆。

    他不知不觉的松了口气，宣纸上面的名字他都认识，知道他们的身份来历。这些人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土司，而是偏安一隅，却又有一些小小野心的土司。

    说到底，大金人太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边塞之地的土司大金难以管控，反而会让这些土司滋生野心，在顺从跟背叛当中反复横跳。

    大金官员为了自己的前途，大多时候都会希望息事宁人，减少叛乱带来的危害，这就导致边塞问题始终存在。

    只不过大金连自己内部的问题都解决不了，更别说是边塞问题。看不见就不存在的鸵鸟思维在大金随处可见，没人想为了一些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担责。

    “秦虹，草拟一封公文，从贵阳府调遣一万人南下，坐镇昆明府。再从四川调动一万人，支援大理，以及腾冲等地！”

    “命令湖广江西军队份醋胡三千人，进驻广西！”

    大金边防主要是云南以及广西两地，现在调动军队也是在职权当中。

    不过这一次不是自己养寇自重，而是边塞真的可能出现某些小问题。

    别说现在，就算是二十一世纪两个国家的交界线，边民也能随便穿越，位于两个国家的边民不仅仅是认识，还是亲戚。

    在大金，这一现象更加普遍。

    大金土司跟大金之外，位于东南亚的小部族的关系有好有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