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6章 改头换面的张先生

海正冲并不知道为什么林总督要提及一个正七品的巡检，一个买官的落魄举人。这样的人，他谈不上瞧不上，只是不想与之打交道。

大金虽然举人就可以做官，但官职小，升迁难一直都是问题。但这并不妨碍海正冲跟某些买官的人难以尿到一个壶里。

哪怕对方是大金举人，他也觉得大家并非是一路人。

怀着一抹好奇，他将周长安请了进来，就在一旁翻看公文，开始吃瓜。

“下官周长安拜见总督大人。”

周长安面沉如水，此刻很难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情绪。

“周大人今日前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林耀祖开门见山，实在是不想跟太子的的人浪费时间。

“是为了两江的赋税。”

“两江跟我没什么关系吧？”林耀祖似笑非笑的看向周长安，人人都知道自己说的话是假的，但没人可以反驳。毕竟自己名义上真不是两江巡抚，无法管控两江。

但人人又都知道，自己是大金的财神爷，自己不开口的话，两江绝对不会拖延税赋。

周长安苦笑一声，起身道：“既然总督大人都这样说了，下官有了一个交代，也就不叨扰大人了。”

周长安走了，他心知肚明自己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没用，自己面对的是林耀祖林总督，人家跟太子的关系变坏，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帮太子做事。

老实说，林总督现在不落井下石已经算是好人了。

在来的路上，他就已经知道太子这一次绝对无法获得林总督任何的帮助，甚至还要被林总督的手段整的焦头烂额。

说实话，若非死太监常开求爷爷告奶奶还是见不到林总督，自己也不会蹚浑水。他更知道，自己这一次之后想要见到林总督更为不易了。

人家是西南王，想见谁不想见谁，都是一句话的事情。

自己跟人家没有私交，公对公也没有什么大事可以禀告给林总督。

出了西南总督府，他立马见到了急的如同热锅上蚂蚁的太监常开，死太监直接扑了过来，叫道：“林总督到是什么意思？咱家等了这么久都见不到林总督，凭什么你这厮就能见到？”

周长安已经习惯了被人侮辱，当下只是摇头道：“此事跟本官毫无关系，林总督想见谁，他就能见谁。何况这次之后，本官也见不到林总督了。”

“至于林总督的态度，人家不是两江巡抚，赋税问题，还请公公转告太子，要太子跟两江巡抚商量。”

周长安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所知道出，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怔。

西南巡抚衙门口的大金官员，士绅不知多少，此刻他们听到了爆炸性的新闻，都竖起了耳朵，恨不得走近一点，弄清楚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本官此番的任务是巡查西南，下午就要前往大理。”

周长安也不是没脾气的人，他不爽就直接走人。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常开在门口脸色不断变化，想要冲进去讨一个说法，却又对周长安说的话颇为认同。

林总督让你进去了，你才能进去，才是一个人。林总督不让你进去，你还进去的话，那就是死人！

就在死太监不远处的茶楼当中，有人瞅着外面嘀咕：“那死太监绝对不敢进去，生气归生气，这是巡抚衙门，谁要是敢闯进去，就得死！”

“林总督刚来咱们昆明，这街头巷尾的泼皮无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要是一直下去，只怕过不了多少日子就路不拾遗了。照我说，这大金要是没了这些太监，咱们的日子可以好过得多。”

“照你说？你懂个屁，林总督在这西南做事一向公道的很，咱们这些人三五年内，绝对能发大财，老子库房里面卖不出的药材，现在都被林总督吃下，准备送到长江去了。”

谈及买卖，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在死太监身上了。太监不能让自己发财，但买卖可以。他们这些能在茶楼里面喝茶的人，都是小商贩，日子过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

府衙当中，章大人来了。

虽然是七品官，但章大人气派却不小，他衣服一丝不苟，规规矩矩的样子让海正冲多看了一眼。

但就是这一眼，他便发现眼前人似乎自己见过。

不过那一撇小胡子，以及那一头白发，却是跟自己记忆当中的那个人有些区别。

“下官章鹤州见过海大人，不知道林总督何在，下官不敢耽搁总督大人时间，只求见一面便去巡视地方。”

章鹤州彬彬有礼，好似一个老官僚的举动让海正冲收回目光，主动带路。但心里面，他不断将两个人对比，最终得出结论，这就是一个人。

书房当中，林耀祖等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章鹤州便到了，四目相对，随着“下关拜见总督大人”的声音响起，林耀祖不禁一笑。

往日自己跟章鹤州交流，此人从未将自己当做过总督大人，现在章鹤州跟太子没了关系，更名换姓之后，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却不像是一个复仇者，反而成为官僚。

“此间没有外人，你这名字身份应该还是假的吧？”林耀祖单刀直入，他虽然记得当心皇帝李成宏屠杀了哪些世家大族，但这里面有张姓，但没有章姓！

“仇人太多，不得不隐姓埋名，更换容貌。”

章鹤州只是一笑而过：“下官该告辞了。”

该说的话都在不言当中，今日能够见上一面本就是为了彼此心中念头，往后再见，那边是真的上下级。

唯独海正冲看了一出哑剧，想要问询，却又不知道从哪儿开始问。他心知肚明林耀祖林总督会给自己解释，但有些时候知道的没那么多，也是一件好事。

对此事，林耀祖也没多言。张先生变成章鹤州，这里面没有人插手其中，他是不信的。偏偏他想了又想，还是不清楚章鹤州在京师当中的靠山是谁。

谁让当今圣上得罪的人太多，处处都是他的敌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的人只怕不少。

不过，这些跟自己没什么关系，朝野上下都不会有人希望自己跟一个造反头子有任何联系，他们也怕自己被说服，立刻造反。

说到底，大金眼下已经是千疮百孔，禁不起任何的折腾。朝臣们畏惧战争，大金太子，皇帝更是知道一旦大金再度掀起叛乱，他们迟早会人头落地，一命呜呼。

想到这里，林耀祖翘起二郎腿，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不再处理公务。

“海大人，你可知道什么叫人生寂寞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