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3章 冗官

马大人的话掷地有声，让在场的人大惊失色。土司们虽然不傻，但对政治，以及阴谋却没有多少了解。

此刻听到马大人的话，他们才意识到大金有多阴险，哪位林总督有多坏！

他们汗流浃背，全然不知道马大人的办法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对付土司的，一个个都慌得不行。

马大人早就埋伏在土司当中的“自己人”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叫道：“还请大人救小人一命！”

有人打样，其他人都纷纷学了起来。

顷刻间，在场的土司跪了一片，都眼巴巴的看向马大人，希望马大人给他们指路。

马大人只是叹气：“你们这是作甚？本官倒是想要帮你们，可我大金西南叛乱之后，朝野上下许多人都对土司十分警惕。若是你们愿意主动融入我大金，当一个勋贵，自然能够获得优待。但此事不易，诸位都有守住家业的心思，本官说得再多也没用。”

这是大实话，土司都不会想着放弃自己手中的权力，人家的心思千百年都不会变。现在不管是谁想要他们改土归流，那就是他们的敌人！

好在，此番想要改土归流的是朝廷，是林总督，自己是帮他们说话的人。

“这样吧，你们好好休息，是否改土归流一事，你们回去之后慢慢考虑，兴许三五年之内，林总督想不起来你们，不会破坏西南眼下稳定的局面。眼下西南军队在贵州四川居多，湖广两广也有一部分军队驻扎。等到各地骚乱彻底平息之后，这些军队才会进入云南，到时候林总督才会强硬推行自己的新政策。”

马大人看似安慰，实则是恐吓，新政策是什么，其实马大人也不知道。林总督对西南的规划现在处于走一步看一步，都处在最原始的阶段当中。

哪怕是他们这些地方官员，实际上他们对西南的了解也不多，对云南可以发展什么产业，可以做什么，也是一无所知。

在许多方面，他们甚至不还不如林耀祖对西南了解。

大金官僚们千百年来都执行着同一套行政策略，劝农桑，手工业，商贸，开垦土地，修缮水渠。这些都是最基本，也最有效的东西，但就这些内容，大金许多官员还是做不好。

至于改土归流是否在这些新政策当中，马大人觉得自己建议的话，林总督或许会加上去的。

到时候就真的是林总督跟朝廷想要推行改土归流，自己只是执行人。做好了功劳有自己一份，做不好自己只是一个打工的，是上面的问题。

马大人这样的老官僚早就考虑好了一切对策，出门之后便在马车上面休息。

等他到家，立马有土司在门口等着了。

改土归流对土司而言是大事，但许多人已经做了决定，成为马大人的内应。

说到底，人跟人的差别，比人跟狗还要大。有的土司看不清时局，有的愚孝，也有的巴不得摆脱束缚，现在就去大金其他地方看看。

年轻人大多不想被困在乡土上面，他们也更能明白卧榻之地其容他人酣睡的道理。大金忌惮土司，迟早会彻底解决，现在马大人愿意作为中间人帮自己谋取好处，他们自然是愿意的。

“都进去说吧！”

马大人没有啰嗦，他只是扫了一眼，便知道此事可定。这些土司不管来多少，自己都是大功一件，剩下的人，就让他们被林总督铁拳锤爆好了。

三五年内，这些人会惶恐，后悔。三五年之后，这些人会意识到是自己拯救了他们。

......

翌日一早，新的工作日，林耀祖在昆明刚刚开始办公的时候，马大人便来了。

马大人来的时候海正冲正在禀告，他将这些日子处理的大小事务，详细禀告，一些细节让林耀祖不仅深思。

马大人高高兴兴的到来，听着海正冲的禀告，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海正冲的话不多，但每一个字眼都是针对云南布政司衙门的根本去的。

“总督大人，云南布政司衙门人手虽然不少，但大多官员尸位素餐，每日并未做任何事情。若是这些职能部门不能尽快忙碌起来，下官认为云南布政司应该缩减编制。”

“固然我大金各地布政司衙门规模相差无几，但西南云贵人口不如一个江西半数，但官员数目却远远高于江西！”

单从府县而言，大金西南的官员并不多，因为西南很多地方都是土司治理。但唯独布政司衙门人很多，很多部门一两个人就够了，却养了十几个，甚至几十个官员，小吏。

相对于现在繁忙起来的贵州布政司衙门，云南布政司衙门大多数官员的确是薪水小偷，这些人唯一存在的意义就是坐吃等死。

大部分布政司衙门当中的小官员，他们一辈子也别想爬上去，终生只能在衙门里面混日子。

现在被海正冲这个外人点破，马大人脸上无光，早上的好心情也荡然无存。他想辩解，却无从辩解。

这些日子他也在学着林耀祖劝农劝商，但架不住府衙当中还有许多人都没什么事情做。以至于他都忘记了大金布政司衙门当中居然还有这么多人在混吃等死。

“总督大人，下官监管不力，还请大人治罪！”

好在马大人虚心接受，现在辩解无用，踏莎行直接认错。

反正这不是自己一个人的问题。

“这些都是小事，过去这些人没事情做，从今日起来，马大人不要让他们尸位素餐便是。现在西南叛乱结束，各地百废待兴，不缺用人的地方。”

马大人见说更是感激涕零，他本以为林耀祖会借题发挥，让他没想到的是林耀祖在这时候居然帮自己说话，开脱。

诚然，他觉得下面的人没事做是朝廷的问题，朝廷给的编制填满了，下面的人不做事，自己也没办法。

现在固然是自己失职，但更多的却是大金官员太多，做事的人太少。这个并非是一个布政司衙门的问题，而是大金上下一直都存在这样的问题。

好在，林总督不在乎。

“马大人，你身为云南左布政使，该做的事情，本官就不多说了。现在本官有几件事情还要你负责牵头，做好。”

“一个是山中巨树需要砍伐，运输到海边，或是河边，再转运到造船厂，或是京师。本官不管你们砍伐多少，本官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砍伐多少树木，就要栽种多少书目。就算三五十年内这些树木不能成材，也是留在你我子孙后代的一份礼物！”

“下官明白。”

马大人从善如流，完全忘了自己是来报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