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8章 太子的死局

大金当下牵一发而动全身，随着太子上位，直接将司礼监以及锦衣卫清洗，萧非也再度成为武定侯，并且坐镇京师，太子的势头一下势不可挡。

谁让他是大金未来的皇帝，还是现在的实权统治者。大金其他可以额威胁到他的人，都被直接软禁，十一皇子每日面壁思过，他的母亲也被打入冷宫。

太子如此态度自然让朝堂上许多人倒吸一口凉气，不相信这就是他们所认识的大金太子。

毕竟往日大金太子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那时候的太子他们见过许多人，都将其当做是一个软弱可欺的对象。

随后，太子更是将东宫的人全部撤换，换成了去年的进士，同进士。哪怕这些人身上有各种标记，绝对不会忠于太子一个人，但大金上下人人都知道这些年轻人更容易动摇，被太子说服。

更别说许多人看到太子逆风翻盘，此刻开始加注。

短短时间，太子身边人才济济，但他身边的人也好，六部尚书宰相也罢，其实都不太看好太子。

他们不觉得太子短时间内能够把权力收拢，掌控局势。

这些年轻大臣，他们未必多希望大金改革，但他们都希望自己能够在短时间内成长起来，成为第二个林耀祖。他们已经听多了林耀祖的传说，都觉得自己若是有机会肯定能够成为下一个林耀祖，近期取而代之。

这样的人此刻聚集在太子身边，让太子身边的人乱作一团。这些人大多没见过林耀祖，但他们太知道想要超过林耀祖的第一步就是让自己身边的大金官员仰望自己。

当这些太子身边的官员开始倾轧，想要干掉自己的人时候，太子除了拉偏架毫无用处。

他在生死关头还能奋力一搏，但在一切顺利的时候，却是想要平衡各方面的利益，让下面的人团结起来。

周长安这样的老人，自然而然的被排挤了，他比这些人先为太子做事一段时间，但者不足拉开区别，后来者都能看到周长安在太子面前不拍马屁，说话也少了世故，圆滑，而是直来直去。

他说的话更是没什么特色，大金上下，谁都能说出这样的话。一些所谓的谋划，见识，他们习以为常，还能举一反三。

短短时间，周长安便被排挤，只能郁郁而归。

几乎是在同一日，一辆马车进入京师当中，马车嘎吱嘎吱而来，左右路人纷纷让开，唯独周长安身着常服有些失神，并未第一时间避让。

“让开，莫要扰了大人车架！”

赶车的车夫呼喊，周长安这才反应过来，摸摸退后。他一如大金那些穷酸文人一样，遁入人群当中便立马消失不见。

大金上下，没人会多看这类人一眼。

但周长安注意到了马车上面的标记，那是“聂”字。

大金的马车，马匹，归属于大金的自然有大金的标记。归属于士绅官员的，也有各自的标记。

这些东西放在外面，有了标记，人人都知道是谁来了。

而马车是否华丽，拉车的马是否神俊，颜色一模一样，都代表身份。

人这一辆马车显然是刑部尚书聂志远聂大人的马车，他人来了。

当天晚上，他在酒楼当中跟一个旧友对坐。

他先到，在旧友抵达之前便温了一壶黄酒，自斟自饮。

旧友三十多岁，高鼻梁，国字脸，其人脸上始终挂着平静，似乎不为世事动容。而他的披着大氅，大氅底下是青白色的儒袍。

他见到周长安面前放着一个空荡荡的酒壶就知道对方喝醉了，他在桌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将上面的雪花拍落，这才道：“可是因为太子身边人太多了，不得用而担心？”

周长安起身为其斟酒，瞬时说道：“子明兄太子身边人才聚集到是好事，但天下人皆为利益而来，又为利益而走，这些人现在便倾轧不断，日后如何为太子做事？”

周长安叹了口气，他不是一个贪恋权势的人，也不在乎权利。跟所有改革派一样，他都希望大金有所变化，而不是一潭死水，一如既往的黑暗。哪怕太子只能撕碎一小块黑暗，让一束光落在大金上面，他都欣喜若狂。

但大金让他看不到希望。

子明兄浅尝即止，笑道：“太子也好，陛下也罢，身边的人都是如此。但太子想要的是平衡，陛下想要的也是平衡。唯独林总督要的并非是平衡，他要的是才干！”

“倒不是林总督不如太子，不知道平衡，而是林总督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会平衡下面，而是专心致志善待百姓，给百姓更多的机会，让他们吃饱喝足。”

“士绅在林总督麾下也能分到一些好处，日子也好过一些，子孙更能够做官。”

“若是长安你可以帮助太子确定一个目标，让太子知道他应该做什么的话，太子或许会坚定的走下去。但太子也好，陛下也罢，他们要的是天下，是平衡，而非是某一方做大，损害他们的利益。他们怕的不是改革，怕的是林总督尾大不掉。”

周长安苦笑，此事他何尝不知道，但做人最难的是糊涂，有些话之道也不说，这才是实情。

有些话自己不能说，有的话是自己说了也没用。太子身边的人不少，这里面的聪明人不说的话，自己去说，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大金文官固然有各种臭毛病，但在大金朝廷上能够混下来的人都是人精儿，都知道自己在当下的局面下该说什么。

不喜欢狗皇帝的人早就跑路，不跟他玩了。剩下的老官僚们说的话，十句当中有九句是真的，剩下一句最关键的话，那一定是假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当中，太子根本无法从中甄别真假。就算太子猜到了，他也会当做是两帮人在互相争斗，是为了利益而战。

而这，就是现实。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太子的立场就是和稀泥，他没有独断专行的本事，也没有说服所有人的能力，他就只能勉强维持所有人团结在一起。

哪怕团结在一切的时候大家都还在争权夺利，那也是团结。

现在子明兄道出的现实让周长安苦涩：“子明兄，你太聪明了。你这样的人不应该留在京师，而是南下，去西南。”

“去西南？你要推荐我去见林总督？”

“对，林总督励志改革，现在西南很缺人。除了一些主政地方的官员之外，他身边也缺人。”

“你若是要去的话，我可以帮你书信一封，做引路人，再从朝廷给你谋一个差事。”

周长安说着说着笑了：“我这大金官员，这辈子还未曾为自己谋取私利，到时先帮你了。若是日后我死了，你得帮我养着我父母。”

“林总督在的话，你死不了。”

子明兄摇头，他才没有帮人养父母的爱好。

要是妻儿的话，那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