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6章 自杀谢罪

骑兵千户入城之后，并未着急扩大战果，而是叫道：“此地土司何在，这些尸体是谁的，速速收敛了！你部人马撕开衣袖，露出左臂，速速离开城门，前往粮仓，将其占据！若是有一粒粮食被焚毁，此战你变无功。”

“若是你能将粮仓占据，守住，本将为你请功！”

千户没资格自称本将，但此刻他自称了，他还封官许诺。

他当下信心十足，一言一行没有丝毫生涩，只有爽快。

“回禀大人，这些土司是叛军首领郭凯所部，今日已经被小人杀退。”

那土司闻言当即将自己的衣袖扯开，露出左臂，旋即他转过身，看着自己身后沉默的大多数。这些土司兵一刻钟之前还是土司叛军一员，但他们随着自家土司砍杀这些土司兵之后，他们就茫然了。

好在他们的茫然并未持续多久，大金骑兵拥挤着入城，占据城门，将自己驱赶到了角落。

现在更是要撕碎衣服，他们不禁想到——大金人知道这件衣服多贵吗？

以土司兵的角度而言，撕碎衣服表明身份，这毫无意义。他们只需要对方一张嘴，或是看对方的肤色，衣着，就能判断出眼前的人是敌人还是敌人。

但无论是心中的疑惑有多大，他们此刻都是乖乖听命，没有丝毫迟疑。

“嘶”布的声音响起，这些重新被武装的土司兵在簇拥着一队骑兵直奔粮仓。

而千户的任务是镇守北门，只要有一扇城门在大金手中，就有源源不断的军士杀入城中。

援军就在路上。

......

援军的确在路上，随着消息送到后方，定远侯第一个急了。

他娘的，自己的功劳还没拿到手，就要被分走一部分。

他听得直咬牙。

好在一路上并非全都是坏消息，还有好消息。

土司内讧，以及自己派出去的轻步兵已经快到贵阳了。

当下，他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能够飞过去。

但在幻想之后，他一五一十的上报。请求总督大人南下，来贵阳府犒赏三军。

而在贵阳城中，郭凯仍旧在苦战。

他面对不只是一个敌人，而是一群。人人都将其当做是投名状，想要他的脑袋。

其中一部分人是因为私仇，一部分是因为单纯想要他的脑袋。

被一群人围攻，他且战且退，连府衙都丢了，身边士卒更是由千余人，变成了二三百残兵败将。

足足一个时辰的厮杀让他头晕目眩。

好在大金似乎并不知道此处的情况，自己稍微坚持一下，就能杀到城北，到了城北跟自己人汇合，一切都会好起来！

“报！”

就在郭凯头晕目眩的时候，只见数人匆匆到来，急声道：“族长大人，大事不好了，北门被一支骑兵占据，我们的人都没了！”

“什么！”

郭凯被会心一击，整个人都傻了。人，人怎么就没了？他觉得不可思议，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至于骑兵，他一想到骑兵就知道出大事了。土司是没有成建制骑兵的，不是不想要，而是养不起，更买不到足够多的好马。

在整个西南地区唯一成建制的骑兵就是西南总督麾下的骑兵。

“到底是谁把我卖掉了？”

此时此刻郭凯他面如死灰，心中只剩下一个疑问。

他也知道土司内部矛盾重重，有很多人都想自己死在他们面前。

但现在仗都还没打，他们就内讧把自己卖掉了。

他很不服气，拳头都硬了。

但没用，他的拳头没有钢刀硬。

“家主大人，我们快撤吧，再不撤的话，大金军队一旦发现咱们，咱们就死定了。”

一个吐司兵，哭丧上这一张脸，抱住郭凯的大腿，希望他尽快撤离。

再不撤的话，自己也要死在这里了。

“撤什么撤？现在去投降，万一大金愿意给我们优待呢？”

“要是大金不愿意优待咱们，想要赶尽杀绝了。”

站在郭凯身后的一个人冷不丁的插了一句嘴，他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是呀，自己想投降，万一大金不让自己投降怎么办？

现在占据主动权的不是自己，是大金。

人家想让自己死的话，自己还真没有活路可言。

“我的脑袋你拿去吧，老二。”

郭凯缓缓开口，他眼眶发红，明白自己弟弟是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必须有人用自己的鲜血换取大金的原谅。

自己是叛军首领，是大金的敌人，用自己的命换取大金对自己家族的原谅，这很划算。

“用我的命，换你们一条生路。就算流放三千里也比直接杀掉好的多。”

郭凯的话让在场的人全都沉默了，他们呆呆的看向郭凯。

“刀呢？”

郭凯他没有废话，他从一个侍从腰间拔出一把沾血的战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我们的家人都在军师手里面，若有机会的话，你们去找到军师，一家团圆吧。”

郭凯惨笑一声，他知道自己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他现在只后悔自己忘了军师说的话，去争权夺利，把自己活活害死。

若是自己听从军师的话，急流勇退，现在自己还能活着。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大哥！”

所以这一声尖叫，郭凯自刎身亡。

郭老二虽然觉得大哥害了郭家，现在见到人死了也说不出话来。

人死为大，他没有将自己大哥的脑袋砍下来，而是带着尸体去了城门口。

别人怎么想，他不知道。他是真心希望自己大哥可以过关，而非是被枭首示众。

城门口，骑兵千总收到消息之后，拳头硬了。

冠军首领居然死了，不管他是怎么死的，功劳都跟自己没关系。

这不是血亏是什么？

“来人，将郭家嫡系全部拿下，等候朝廷发落。其他人暂时赦免，此刻起，若有违背大金命令者，杀无赦。”

郭老二直接傻眼，他本以为自己大哥都没了这些人会赦免自己。

他没想到是，这些人自然还要捉拿自己。

几个军士缓缓拔刀拿人，土司兵不动如山，他们看着大金军队杀来，却没有任何动作。

他们现在被赦免了，谁敢反抗，谁会死无葬身之地。

此时此刻，他们对土司的忠诚已经归零，他们只想活着。

“报！远处有人归降！”

城门处好消息不断，不断有人归降，这些身份不一的土司们现在毫无战心，他们只知道大部队已经投降。

“报，定远侯率领千余步兵精锐即将抵达北门，侯爷身后还有数千步兵正在歇息，一刻钟后出发，约莫半个时辰就能抵达贵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