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3章 立投名状

城墙上，一众土司脸色不白了，而是变得漆黑。那大金骑士来得快，走得更快，让他们意识到大金真的跟之前不一样了。

“这人似乎不是定远侯宋襄麾下的人，那家伙手下没这么多精锐骑兵。”有人提醒，心中泛起小心思。

城外那些骑兵的震撼远远不足以让他们动容，但死亡可以。

“那就是江南士卒，说不定还是从辽东调遣回来的精锐，击败了女真人，跟突厥人悍旅。”

郭凯身后，几个身着战甲的土司都欲言又止。放弃权利，跟放弃三族，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前者。死亡并不可怕，但要是自己家族跟自己覆灭，那自己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自己辛辛苦苦不就是想要为家族提供更好的生活环境吗？

“郭大人，您是要战，还是投降？”

甲士们还有忌惮，但水西安氏的安如山却是冷冷的看向郭凯，大金军队来的太快，快到他心如死灰。

在这人身边，数个高矮胖瘦各不一样的土司也齐刷刷的看向郭凯，他们同样用目光审视郭凯，一手按在腰间。

这明晃晃的威胁让在场许多人纷纷后退一步，让开一条路。他们不傻，都担心此刻火并。

夷三族，还是太沉重了，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没了呼吸的能力。

“自然是跟大金谈谈。”

郭凯闻言不怒反笑，他似乎没有看到这些家伙威胁的手段，当下只是哈哈大笑：“大金来势汹汹，若是有的谈，自然是要谈的。土司身份，大家也不想就此失去吧？”

安如山只是冷笑：“既然是谈，那是郭大人派人去谈，还是大家一起派人去谈？”

“自然是我派人去谈。”

郭凯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变成冷意。

这种时候，自己的一线生机，自己想要的东西，都将掌握在自己手中，这些人如何想的，他不在乎。

必要时刻，他可以牺牲掉一城的土司，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若是让他们参与其中，岂不是自己想要从中获得好处，会凭空多一些阻碍。

他不傻，很是担心这些人从中作梗。

“怎么，诸位也想派人去跟大金谈？把我们卖了！”

他直言不讳，一双眸子扫了过去，与之对视，让在场许多人的脸上没了笑容。

土司们固然是这样想的，但他们却不希望自己的小心思被人道破。

他们也是要脸面的，是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人。

“依我看，倒是郭大人当下最为危险，若是郭大人把我等卖了，又如何是好？”

水西安氏的安如山冷笑连连，他这样的人最会不相信别人。他不信自己都想做的事情，郭凯这样的人想不到。

当然，他相信林总督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放过郭凯，而是会杀掉带头的叛军，将其斩首，放过其他人。

这是大金官僚们的一贯做法。

“怎么，本官不让你们卖了满城土司，你们便怀疑本官是吧？这样吧，你们若是要派人去谈，那就现在派人去吧，但城池四门，都要我的人把守，若是有人想要从中作梗，卖了西南土司，本官第一个不答应！”

郭凯一拍桌子，每个字都是从牙缝当中挤出来的，说完这番话之后，立马就转身离开。

“走？他走的倒是好，只是把握等架在火上烤了。姓郭的想要管控四门，只怕是想要卖掉咱们。”

安如山压根不信郭凯的话，却又无心争抢城门。在他看来，大金越是给予贵州城压力，就越是不会在短时间内下达攻城命令的。

自己还有时间跟大金合作，出卖一些不关键的利益，保证自己的利益。

“愿意一起跟大金谈判的人，跟我一起商量！”

纳入山振臂一呼，立马有许多人参与其中。

大金夷三族的话吓到了他们让他们不敢浪费时间，都害怕自己耽搁了时间，就被林耀祖把三族给灭了。

......

府衙当中，郭凯沉着脸看向自己的亲信们。到了这种地步，上一息还跟自己谈笑风生的盟友，下一息就会把自己的脑袋砍掉，送给大金作为见面礼。

满城土司军队，他能够相信的人只剩下自己的族人，尤其是自己三族当中的人，他们都属于逃不掉，被大金发现必然会被处死的人。

郭凯从来不怀疑大金针对土司的狠辣手段，知道大金最擅长的便是以杀止杀。

别说是自己，就算是满城土司，人家杀了也不会眨眼。

为了自己的小命，他准备做两手准备：“三弟，你立刻带人前往大金营地，跟大金商谈，保住我们的一切，若是大金不肯答应，可以退让一些。”

“如何退让？”被称作三弟的男人三十多岁，虽然年纪不小，但说话却是结结巴巴的，很没信心。

他是三族上的一员，现在跟郭凯绑定，也想活下去。

“底线是保住钱粮，不被大金抄家，流放。”

“小弟明白了。”郭老三听到这话，立马松了口气，就这条件，大金肯定会答应的。

人家武财神哪看得上自己这一点钱粮，肯定会放过自己的。

只要不流放，那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其次便是，各部人马在城门驻防，若是有军队靠近城门，格杀勿论。”

郭凯目光狠辣，在这个时候，他不允许任何人出卖自己，损害自己的利益。就算是要卖掉土司，也只能自己去卖，其他人没这个资格！

“是，大人！”

左右军士纷纷点头，他们摩拳擦掌，现在知道后路之后，多少放了心。跟郭凯没有姻亲关系的人，也不用担心被流放三千里。

但郭老三在一群人送出城之后方才发现自己并非是孤家寡人，出城跟大金谈条件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数十人。

这些人各自代表一个土司，代表的利益各不相同。

但有一点却是一致的，这些人他娘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城门口，几个土司送走使者之后，回到一处院落，在确定附近没有外人之后，一个人道：“大金现在就在城外，若是空着手去投降的话，大金未必会宽恕咱们的罪过。想要保住权利，就得有投名状！”

“杀谁？”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杵着哪里，发出破锣一样的声音。

“小声点！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现在想要做一件大事吗？”

有人训斥，害怕这家伙的声音太大，让外人知道了自己的计划。杀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是暴露的话，那就会出大事！

“行了行了，老许又不是故意的，人家嗓门本来就大。再说了，杀人还能杀谁，当然是拿郭凯的脑袋作为投名状，让大金知道咱们的诚意。”

“那就干了！”

破锣一样的嗓音再度响起，在场几个土司并无异议，他们都对郭凯不满，现在借口为了大金杀人，更多的是为了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