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2章 不降夷三族

宋家主的话让许多人暗自点头，土司们都是不怕天不怕地的人，他们才不会害怕大金。

何况现在什么都做了，大金要清算，自己也不亏。

当下，他振臂一呼，真就有几个人跟他走了，雨下的人也是互相看看，都是意动，但没有离开。

大树底下好乘凉的道理他们也懂，也都知道宋家主此番募集了不少人马，还从郭凯手中弄到了许多钱粮。

只是他们没想到宋家主那家伙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翻脸。

就连郭凯也是愣住了，望着那个一口一个老弟的宋家主离去，心中燃起了杀意。不过也只是杀意，他并未真正准备杀人。

宋家主可以不仁不义，可他不能。

至少现在表面上的面子还是要有的。

“谁还想走？”

郭凯脸色愈发难看，他没涵养，没办法看着手下人吃饱喝足反对自己还不生气，他现在能够忍着不骂娘已经是克制之后才有的结果。

没人想走，但也没人想要留在这里。他们这段时间发现郭凯喜怒无常，精神状态很不稳定。

私底下，他们将这种人称之为疯子，敬而远之。

现在虽然不能敬而远之，但他们也不愿意靠拢郭凯。

“行，既然不愿意走，那就开会！”

另一边，宋家主带着几个人走到院子外面，他不禁回头，有些头疼。自己是把女儿送了，不当土司当间谍了，你们怎么也来了？

难道你们也投了？

“哥几个也想要跟我一起对抗大金？”他似笑非笑的看向这几个人，直白道：“钱粮我没有多余的，不是不想给你们，而是咱们起兵到现在，大头都被姓郭的弄走了。我养不起太多兵马，只希望这一次能够破了大金，获得喘息的机会。”

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单纯不喜欢郭凯，现在走了之后才发现好像水东宋氏还不如郭凯，至少郭凯真的给自己一口饭吃。

但都到了眼下的地步，他们也不敢回头，都害怕日后被郭凯针对。

郭凯这个人他们是知道，此人心眼很小。

“跟我走吧，去水东，有事我扛着。”

钱粮宋家主虽然没有，但他也愿意给这些人一线生机。等到了水东宋氏的地盘，他就准备把这些人直接绑了，让他们成为自己的筹码。

甭管林总督如何对待这些人，人都是好东西。

别看水东宋氏是土司，名义上没有奴隶，但他们也有佃户这种比奴隶还好用的东西。

这些无土地的农民才是这片土地繁荣的根本。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快步而来，匆匆进入府衙当中。

宋家主没有说话，仍旧感受到了浓浓的压力。此时此刻，不知道大金有多少人南下，想要将自己这样一支小小的武装击败，消灭掉。

战争从来就不是两个人的事情，哪怕自己全心全意支持郭凯，郭凯也不见得会信任自己。

人家有自己的族人，自己信赖的人。

土司本就是零散的土著，大家都是敌人。

......

府衙里面，土司们纷纷让开一条路，看着一个甲士跪在地上，禀告道：“大人，大事不好了。大金先锋已经出现在城北十五里，都是骑兵，是大规模的骑兵！”

“走，跟我上城墙看看！”

商量此刻已经无济于事，郭凯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对付大金军队。人去多了，没人愿意，人去少了，那就是送死。

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先看看再说，反正时间还早，自己手中有坚城。

贵阳同样是这片土地上少有的平原地区，属于是群山当中的异类。

即便如此，此处在封建时代能够养活的人口仍旧不多，城建规模也不大。低矮的城墙外面，此刻远眺，已经可以看到地平线上的一条黑线。

“大金军队为何这一次来的这么快！”

有人惊诧，不知所措。

大金来的太快了，他们还没做好准备，梦幻般的生活似乎就要破碎。

或许从今天开始，自己就不再是这片土地上的主人，而是大金的爪牙，走狗。

他们很不想成为别人的走狗，但现实却是，他们从来就没有翻身当过主人，而是一直都被驱使，是人家的鹰犬。

“来就来了，怕什么？咱们坚守贵阳，大金来多少人都是劳师远征，他们破不了贵阳府的！”

郭凯训斥，眸子当中是一抹凝重。此刻他讲一切希望都放在了贵阳低矮的城墙上面。骑兵没办法攻城，不用担心。

至于步兵，现在已经快中午了，他们今天到不了，明天到了也得休息，后天才能发动进攻。

也就是说自己还有时间整顿军队，修整一番。

郭凯侧目看向一众土司，见他们人人都衣着华丽，好似沐猴而冠一样的做派，心中作呕。他心中尽是无奈，若非自己遇到的人都是这样的废物，但凡有几个有远见的人跟自己合作，自己都不止于一步步走到眼下的地步。

“大金军队来了！”

但大金军队来的比郭凯等人预料的还要快的多，打头的骑兵约莫数百，他们呼啸而来，夹杂一面战旗迎风烈烈。

呼呼风声被马蹄声撕碎，城墙上的呼吸声停滞，从未见过大场面的土司们被眼前一幕震慑住。大规模的骑兵冲阵别说在南方，就算是在北方也不多建，骑兵早就从正面作战的兵种，变成了机动型为主的兵种。

断粮，尾随，袭击侧翼，才是骑兵擅长的战术。

正面冲阵的是步兵。

但在贵阳城外，一切好像发生了变化。

来的是大金精锐，无数骑兵构成的军阵。

不知不觉当中，那一支骑兵当中一人拍马而来，那是一个高大汉子，他在城门口约莫百步的地方勒马喝道：“城墙上面的叛逆听了，林总督坐镇播州，魏国公，定远侯大军已经抵达贵阳城外。今日之内不愿意归降，放弃土司身份，流放三千里之人，破城之后，夷三族！”

血腥味在空气当中弥散，这骑士的话一瞬间就让城墙上下的土司脸色惨白。夷三族，这可不是小事，而是天大的事情。他们从未想过大金军队来了非但不给自己款待，反而等来了夷三族。

这可不是小事，而是大事。

他们不知道这是威胁，还是大金真的准备把自己三族杀光。

但恐惧在蔓延，哪怕是郭凯，他也愣住了。

大金之强硬，在他此生当中尚属首次，他知道这是林耀祖主导的惩罚，但那林总督不是以仁慈著称吗？

他凭什么要彻底清算西南土司，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错，自己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活着，不含任何个人利益。

“今日结束还有五个时辰，诸位好好考虑吧！”

城外的骑士说完就走，就跟他来的时候一样，毫不拖泥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