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6章 赵德的惊讶

一直到回到布政司衙门，湖广左布政使牛鸿还在思索该如何问治民。毕竟自己上升的方式就那么几个，现在湖广被清查，自己做出成绩，也容易被牵连。

毕竟湖广官员名以上都是自己的下属，下属做错事情，作为上司自然是要负责的。

事态发生到现在这个地步，自己也没得选择，只能听从林总督的话，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好。

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有更进一步的机会。

大金人人都想当官，人人为的可不是治民，而是赚取亿万身家。

“大人，林总督可有吩咐？”

左右亲信官员见到布政使大人愁眉苦脸的回到布政司衙门当中一开始都不敢说话，都害怕说错了话挨一顿骂。

但等了许久之后还不见布政使大人牛鸿说话，他们一边亲手奉上茶水，一边试探。

他们也担心林总督又想要搞一件大事。

有道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林总督就是那种哪怕是不出声，所做的事情也是惊天动地的大人物。他要是出声了，那就意味着林总督要做的事情更是惊人！

“此事的话，跟林总督有些关系，但跟太子爷也有些关系。大人物想要在湖广斗法，想要跟朝廷对抗，跟咱们没什么关系。”

牛鸿开口了，他没有故意隐瞒，而是将能说的说出了口，让左右知道自己的心思。这个时候要的不是掺和进去，而是装聋作哑。

朝廷，皇帝，太子，西南总督林大人，就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别说是寻常士绅，就算是达官显贵，他们也惹不起这些人，不敢把伸进去。

“下官明白了。”左右微微颔首，便不再多问了，而是蓦的想到了自己的股份是否涨价了。

这股份上涨，赚的钱可比自己当官赚的更多。若非是当官可以光宗耀祖，他还真不想当一个受气官儿，整日叫人呼来喝去，凭空受那些鸟气。

听说那金陵等地有交易股份的股票交易所，每日都有各种股票的价格也不知道湖广这种穷乡僻壤什么时候能够有股票交易所。

若是有的话，自己也能让下人去盯着。

......

赵德收到林耀祖的书信已经是数日之后，他现在是大金的两江巡抚，可谓是位高权重。而跟林耀祖的交际也让他引以为傲。因为这是自己这辈子投入最少，回报最大的一次。

哪怕是宰相李若甫也不敢保证自己可以担任两江巡抚。

因为两江巡抚并不长置，过往的每一个两江巡抚，都会担任六部尚书，甚至担任宰相。

这样的位置，大金只有一个。

其他巡抚相对而言，无论是职权，还是地位，都要弱于两江巡抚许多。毕竟两江乃是大金最富庶的地方，没有之一。

此刻东南沿海的附属程度远远高于大金内陆，哪怕是有天府之国的四川也比不上两江。

尤其是人口规模这一块，两江是这个时代的翘楚。

加上林总督离开前的布置，他在这个位置上做的轻松，每日不是批改公文，就是寻欢作乐，根本没有任何麻烦出现。

自己是坐地虎，哪怕是过江猛龙，自己也全然不惧。

赵德等着随从离开后，将信封放在面前，确定火漆没有开封后，这才用小刀亲自将信封拆开，将信纸从中取出来。

信纸上面墨迹早就干了，此刻拆开之后，一股淡淡的墨香迎面而来。不过赵德此刻的心思并非是在墨香上面，而是信纸上面的文字。

他很了解林耀祖，知道林总督在这时候若非是有要事，不会给自己私信一封。自己跟林总督现在都是巡抚，各自管着一方。

私底下的交情固然还在，但为了避嫌，若非要事，还是要减少联系。实在不行，也有中间人作为沟通渠道。

大金很是忌讳地方大员交往甚密，林总督身居高位，麾下又有好几个巡抚，总督。这样的势力若是上下一心，朝廷自然会警惕万分，会格外担心失控。

所以，除非必要，赵德跟林耀祖不会私信联系，而是派人沟通。一个亲信可以传递一些不重要的话语，真正重要的内容，还需要面谈，或是海正冲这样的人传递。

怀着好奇，赵德将信的内容看完，信不长，通篇概括下来就是要警惕股票交易变得不正常，股票价格太高！

赵德目光锐利，一下子就看出来林总督在担心什么。事实上，他这样的贪官必须大多数官员都懂经济，知道如何贪墨。

他当下招来幕僚，一起讨论起来：“林总督是担心股票价格太高吗？可股票价格太高好像也没什么坏处。固然现在一些股票的价格已经超过工厂的价值了。但未来三五年内，随着工厂扩产，也能跟股票上的价格相符合。”

“但要是股票继续增长，工厂价值比不上股票的话，会怎么样呢？”

赵德皱眉头，想不明白林总督为什么要担心这件事情。

一个三十多岁，好似瘦猴一样的幕僚却是说道：“巡抚大人，或许林总督他担心的是股票价格不断上涨，最后卖不出去.......”

“卖不出去又如何？江南多少士绅都是工坊的股东，他们有股份，也出售股票。若是价格贵高了，他们或许会出售股票。要是没人买，价格下降的话，只怕是会有人惜售，或是抄底。”

另外一个胖乎乎的幕僚反驳，眼下股东们就没有穷人，若是有人只看重眼前的利益，将股份出售，那无疑是将下金蛋的母鸡丢了。

就在他们各执一词，争论不休的时候，赵德笑呵呵的声音响起：“那万一有人借钱炒股，指望股价上涨，从中牟利呢？”

嘶！

听到一个个字眼组成的话语之后，几个幕僚倒吸一口凉气，不禁看向赵德赵巡抚。

这笑呵呵说出来的话，为什么如此冰冷，直叫人不寒而栗？

他们对视一眼，都从眼中看到了惊愕。

倒不是他们没见过梭哈的蠢货，而是这样的人并不少，士绅想办法上车的人很多，也是股份交易的主要人员。

大金官员，士绅，勋贵们，但凡有点实力的都是只买不卖，都是股东，等着吃分红的。倒是一些投机者在这个时候加入股市当中，想尽一切办法搞钱。

他们不断交易，拉高价格，像极了那些牙行当中的掮客，所做一切都是为了钱。

对这些人，他们平素并无太多瞧不起，但现在猛地发现，这些人或许会随着总督大人的整顿市场而失去一切。

他们不知道的是——要整顿市场的是市场本身，而非是林耀祖。

他才没兴趣去管几个人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