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 土司也有聪明人

到了西南总督官署当中，几个土司互相看看，乖乖坐排排。这一次，他们没等多久就进入了空荡荡的会客厅当中，见到了林耀祖。

他们诧异的很，一个是林总督年轻，另外一个是会客厅寒酸，寒酸的比他们的居所都要寒酸几分。

此间除了一张桌子，几张椅子，一扇屏风之外，空空如也。

倒不是下面的人没有购置各色家具，填充进来。而是林耀祖压根不要。茶房跟会客厅一样，都是一切从简，算是说明自己的性子。

他不介意让自己的屋子变得空荡荡的，也不介意让自己的客人们在简陋的环境下喝茶。

他们根本就不速回来这里喝茶的，茶水好坏，环境好坏，其实并不影响这些人对自己的态度。

影响他们的是自己有没有给他们足够的利益。

这几个人迟了许久白饭，对大金权利有了浅层次了解的土司见到林耀祖，便深深拜倒在地上，老实行礼：“总督大人在上，小人高山拜见大人。”

几个人纷纷行礼，林耀祖照例让他们起身，让婢女送来茶水，这才道：“此处没有外人，诸位为国而战，身边亲信先后战死，这些日子受苦了，有什么需要本官的地方，尽管直说。”

他说的自然，抚恤一直都是他的拿手好戏，拿钱砸人可谓是百试不爽。这年月哪有人不爱钱？若是他不喜欢，必然是想要在政治上=更进一步。

无论这些土司想要什么，自己都能给他们一个合适的价码，将他们收买，让他们为自己做事。

土司当中为首的高山起身之后，目光始终随着林耀祖的身影而挪动。现在听闻林总督要为自己说话，他更是激动得不能自己。

“总督大人在上，小人高山当初听闻土司叛乱，便一心想要报效总督大人，谁料那些土司叛乱之后席卷云贵川，杀入湖广的时候，小人虽燃奋力抵抗，却还是败了。”

林耀祖微微颔首，相对于云贵川的乱战，土司进入湖广就是有预谋的，中间有一点时间的间隔。

在这期间，大金湖广一边募兵，一边抽调一部分人前往辽东，继而这一批人发生叛乱，大金损失惨重，湖广南部军队几乎全军覆没，连带着土司也损失惨重，根本还没遇到敌人，就被冲散了。

大金军队乱作一团，土司们一部分见势不妙投了，另外一部分则是跟着大金军队入城，或是北上。

现在来看，留在南方的大金军队，以及土司军队，几乎没了，倒是跑到北方的人还有小猫小狗三两只。

这些人固然对大金忠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他们的成绩实在是不太行，湖广布政司衙门好几次希望朝廷处理，朝廷都没空官小虾米，都是让湖广养着。

湖广布政司衙门见状，所行划了一个数字，各自分了一些，剩下的交给土司。

之所以林耀祖知道这件事情，纯粹是现在湖广对他不设防，过去的贪墨，湖广左布政使牛鸿也索性直说了。

现在听着这些土司的哭诉，林耀祖摸摸下巴，倒是准备让他们当吉祥物。拉一派打一派已经注定，拉拢的自然是一心为大金的人，这些人身份地位各自有所差别，但可以被自己利用。

于是，林耀祖道：“你们的委屈本官知晓了，也明白你们的心意。按照朝廷的意思，你们是想要回去继续当土司，还是当我大金的勋贵，去京师或是金陵当个闲职？”

高山微微犹豫了一下，没做出选择，而是拱手道：“小人愚笨，还请总督大人您帮小人做选择。小人这些年满耳朵都是总督大人您助人为乐，仁慈的话，小人信您。”

有人带头，余下的人自然纷纷开口，都愿意把自己的命脉交给林耀祖。

倒不是他们多信任林耀祖，而是他们根本没得选。时代的一粒沙，足以压他们这些不值一提的小土司。

他们是寨子里面拼凑一下，也不过数百壮年的小寨子，为大金做事可不只是混口饭吃，而是他们的生存法则。

没有大金庇护，他们要么被迫改土归流，要么被人吞并。

只有跟随大金作战，平定其他土司作乱，才能维持自己的生活体面。

而连续的战争，也让这些小的土司人数始终上不去，现在还一波团灭了。

就算他们的族人现在还在，也大概被卷入土司叛军当中了，他们不敢相认，只能等战争结束了看看自己还有多少家底。

甚至自己现在就可以找机会炮制这些家伙，以他们的族人加入叛军，把他们革职查办。

但自己不是这样的人！

他思忖着后，看向在场的几个土司，也不瞒着他们，直白的道：“大金现在中央集权，对地方势力一向打压。无论是江南，辽东，还是西南，都在对抗当中，先后出现各种交锋。江南现在是大金的钱袋子，已经在争锋当中获得胜利。”

“作为江南的话事人，如果我是你们的话，我会在这个时候脱离土司身份，土司身份看似是殊荣，但现在你们自己想想，自己当土司快乐，还是现在在湖广享受人生快乐！”

那高山连忙道：“自然是在总督麾下享乐更为舒服！”

林耀祖哈哈大笑道：“大家都有自己的考量，也知道大金一旦集权，地方的权利会被削弱，土司也会被强行改土归流。想要自己的快乐长久持续，当下唯一的法子便是主动跟随朝廷（我）的脚步。”

“敢问大人，您的意思是让小人现在就赞成改土归流，主动成为大金的官员？”

林耀祖没急着回答，而是喝了一口茶这才道：“改土归流是大势所趋，诸位现在又立下不小的功劳。若是你们信得过本官，本官自然会在朝堂上面为你们争取好处。”

“大人做事，小人自然是放心，只是大人为我等着想，小人却不知道自己能为总督大人做什么，心中惶恐的很。”

听到高山的话，林耀祖不禁高看了对方一眼，这又是一个聪明人！

果然大金不缺聪明人，缺的是机会。土司再聪明，他们一辈子也就那样，上不下也不下来。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的水平在大金官场混不下去。四书五经一窍不通，怎么科举入仕途？不能入仕途，那土司有什么前途？

现在他们若是可以跳出来的话，倒是可以为自己做事。这些人在朝堂上面都是故而，没人愿意帮他们。

同时这些人不懂当官，这辈子也爬不上去！

门生故吏同年老乡师长，他们啥都没有。

不过他们现在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