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3章 小胖子的智慧

听着被调教过的杨康说出来的话，林耀祖多少有些意外。他明白对方的意思，知道对方是冲着什么来的。

这话不是杨康能说出来的，那就是金大开了。

想到这里，他好似沉思一样，断断续续的道：“既然你没有怨言，也愿意惩处杨氏当中的蠢货，让他们不再说出影响团结的不当言论......这样吧，播州杨氏族人名下的土地，我都要了，不过不是白拿，而是按照市场价收购。播州杨氏从你开始算，往上数九代的族人，全都迁移南洋，你可愿意？”

我愿意吗？

杨康扪心自问，脸上尽是苦涩，他看着林总督如金大开所言的那样，对播州杨氏存着打散，消灭的心思，也只能长叹一声：“小人愿意。”

林耀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再度思考起来：“既然这样，本官也不瞒着你。此番大金南方土司大多卷入叛乱，若是全部都杀了，也未必能够稳定地方。但要是不杀的话，西南难以稳定。本官思索良久，决定将所有带头的土司一律处死，他们的族人严加审讯，该死的人也都处死。”

“播州杨氏这样丢失土地，一些族人投靠叛军的土司家族理所应当被夺走土地，降为庶民。但播州杨氏并非是寻常小土司，对我大金的忠诚，本官也有所耳闻。这样吧，你识大体，愿意献出播州，支持我大金改土归流。本官跟朝廷也不会亏待你，具体赏赐本官会上报朝廷之后，另行通知。你的话准备去京师，或是金陵过富贵日子，日后带着爵位养老便是。”

“你的族人们，让他们南下吧！”

“小人谢过总督大人。”

那杨康自然是装作满心欢喜，心中却是无奈到了极点。他明白林总督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了人家一开始就没准备放过自己这样的土司。

并非是自己做错什么，而是自己当了别人的路。

自己挡路了，自然会有人站出来想要让自己滚蛋。

而且自己斗不过林耀祖，甚至连林耀祖的手下，自己都斗不过。人家四川巡抚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一句话就可以让朝廷责备自己，让自己在朝廷的印象分大大减少。

好在自己并非是一个人，现在自己多了一个合作伙伴。

坏了！

下一息，杨康忽然发现自己忘了一件事情，金大开似乎没有进来！

不过他这时候哪敢乱说话，甚至连开口都不敢。毕竟自己对面是林耀祖，人家是大人物，自己有求于人，现在根本不敢乱说话。

“行了，你去播州将财产清点一下。实话告诉你，这一次是个机会，南下并非是坏事。若是错过了这一次机会，日后播州杨氏还是会成为某些人眼中的香饽饽。只有真正融入大金，成为大金勋贵，士绅，才算是一家人。”

诚然，大金勋贵士绅也未必多稳当，被抄家的也不少。但相对于土司而言，勋贵士绅们的日子不要太好过，他们在大金都有政治权利，而土司啥都没有。

一个县令都敢逼反土司，将其当做是垫脚石，往上爬的工具。

文官勋贵们可不会在乎土司的死活。

但他们对境内治下的自己人，却是会分化拉拢，除非必要，一半不会针对。

“小人谢过总督大人。”

杨康连连点头，心中虽然还有些忌惮，不服气，但却也明白自己跟林耀祖一比，屁都不是，该听话的时候，自己还是要听话！

“行了，你走吧，让金大开进来。”

“小人明白。”

杨康走了，但他目送欢天喜地的胖子金大开进入会客厅的时候，仍旧是满肚子狐疑。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被骗了。万一西南总督林耀祖林大人想要的东西跟金大开说的不一样呢？

他虽然慌得不知所措，但他不傻，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现在的结果虽然不是自己想象当中的结果，但他也能够接受。至少家族还在，迁移一部分人口南下，也比族灭来得好。

更别说资产还在，没被抄家。

他坚信有钱就能获得地位，再度受到尊敬。

但金大开，他却是不再信任了，这个人可以做掮客，这一次他帮了自己，恩情自己要还。

但日后他不准备跟此人合作，他怕被骗了还给人数钱。

这胖子太聪明，他滑了。

金大开跟杨康的心思截然不同，他此刻满心欢喜，心里面都是喜色。

毕竟跟随杨康蹭到了入场券，但现在自己能够被邀请入内，连带书佐都对自己有了几分温和，显然是自己获得了的林耀祖，林总督的认可。

这样的认可可不是谁都能弄来的，而是自己费劲千辛万苦，帮人出谋划策才有的好东西。

“小人金大开，拜见林总督。”

“起来吧。”

林耀祖看了一眼眼前灵活的胖子从地上爬起来，见其人小眼睛，大圆脸，笑呵呵的样子这才道：“你帮本官解决了播州杨氏的小麻烦，你想要什么？”

他说的直白，对方来意他问都不问就知道这是一个想要从中牟利的商人。对商人，他没有啰嗦，而是开门见山。

“回禀总督大人，小人此番是碰巧遇到杨家主，刚好说了一些身为总督您治下子民该做的事情。”

“你是浙江人，本官从未在浙江当官。”

“总督大人为朝廷牧了何止一地百姓。这大金亿万黎民又有谁敢说自己没有受到总督大人您的影响？远的不说，单单是食盐质量提升，价格降低，这便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小人佩服的不行。”

“小人祖辈世代经商，讲究一个仁义，也知道大家都不容易，故而买卖都会留一手，始终做不大。小人往日不懂父辈为何要如此做，有钱赚。故而违反祖辈留下来的家规，以利当先。”

“可在总督大人担任两江总督的时候，小人押送货物才长江上遭遇水匪，若非是总督大人手下的兵马解围，小人已经倾家荡产。那时候小人还是不明白总督大人您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剿匪！这两江总督过去十年倒有三四年是有的，纵然总督空缺，也有金陵驻军。”

“但这些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从不剿匪，反而收取匪徒赃物，帮忙销赃，牟取暴利。”

“直到小人回家之后，往日受过父辈恩惠之人听闻此事，十之五六主动降价，或是直接赊欠，让我赚了钱再给他们结账。小人这才明白祖辈的智慧，也才知道什么叫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总督大人并非施恩大金百姓，但所做一切，却又让大金百姓过上好日子，小人自然是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