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章 不能与林总督为敌

林耀祖的野心远远比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更大，他知道世界有多大，知道这片幅员广袤的大陆有多少土地等着自己占领，开发。

这是古典时代，任何一片土地被自己占据之后，就是自己地盘了。长久的统治，大量的移民更可以让一片土地打上独属于自己的文化烙印。

随着时间流逝，想要征服一片土地，让这片土地变成自己的一部分越来越难。大金改土归流看似轻松，但那是面叛乱，以及长久的统治才有的结果。

大金文官们一直都认为大金边塞的土地都应该羁縻，认为征服这些土地的产出远远低于付出。

跟蛮夷打仗获得不了任何好处，只有坏处。时间长了，谁都会怀疑战争的必要性，都不希望继续浪费时间在这样一场永远无法终止的战争上面。

何况一些土地距离大金太远，无法构成有效统治，自然被嫌弃。

林耀祖也知道这里面的种种争论，始终在寻找一条可以兼容的路。

眼下他对大金的态度十分冷漠，他深知任何封建王朝都会灭亡，但只要新的王朝还有野心，就会征服任何有价值的土地。

王朝的覆灭反而会让这片土地上面的百姓浴火重生，会让版图扩大。

这并非是林耀祖的玩笑话，而是必然。

封建王朝扩张要么对外，要么对内。在大一统王朝分裂之后，内部竞争不过的地方势力，都会想办法在对抗当中开发内部，或是朝着更弱的地方兼并。

南方之地，便是南方的反割据势力一点点扩张出来的，每当王朝再度统一，南方又会获得新一轮的开发。

并且南方这一概念始终在不断向南，最开始是长江以南，现在是岭南，蛮荒之地变成了中南半岛的丛林。

林耀祖的目标是迁移一些人口前往南洋，以他们为基石，建立一个完善的行政体系，就算没有自己的时代，也能正常运行。

只要后来的人还想要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他们就会不断扩张兼并，欺凌弱小，拉拢一切可以团结的对象。

星星之火足以点燃整个南洋，建立起一个新的王朝。

当然，更有可能的是王朝覆灭后，中原的强大军阀建国顺势摧毁了南洋。

现在两江的人力物力用在辽东，湖广以及东南的人力物力，可以用在南洋。双方各自开发一片土地，作为自己的飞地，文化经济的影响区域。

哪怕百年之后，大家也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拿出族谱，大家都是亲戚！

只有这样，文化传承没有变化，血脉没有断绝，大一统的思想还在！

更广袤的土地都会归属于自己的子孙后代！

......

湖广士绅们并不知道林耀祖的远大理想，他们始终置身之外，哪怕现在跟林耀祖达成合作，也只是局外人。

秦风到来并未影响湖广，湖广人压根不知道这位秦国公的世子。少数知情者知道秦风是林耀祖的弟子，别的也一概不知。

直到林耀祖的邀请函送来，他们才意识到秦风居然是林耀祖林大人现在南洋的一枚重要棋子！

他们意识到此时之后，几乎是连夜开会，跟家族当中的主事人开会，为的就是讨论出一个方略。

两江人在辽东狠狠赚钱，他们羡慕到了骨子里面，但只分到了一点骨头，一点汤。肉都被人家吃了。现在林总督抛出一个南洋，他们心动，都想要分一杯羹。

长沙府，一处府邸当中，长沙黄氏的家主道：“林巡抚的态度很明确，南洋有土地，需要人口，大夫开发。现在湖广最不缺的就是人口，若是用好了，咱们一家可以多出十万亩土地！一年三熟的水田十万亩可以抵得上长沙府的十五万亩土地所产！”

黄家主冷静分析，并未见钱眼开。钱是好东西，但家族当中族老们还未答应，自己是没办法调动家族资源去南洋的。

单靠自己一个人能吃上万亩土地不假，但抗风险能力就低了。这个时候必须托人下水，有钱大家一起赚！

“家主，既然是林总督要将南洋土地出售，那咱们为什么不自己去占领一块土地？我们黄家虽然只有两三艘海船，但想要在海外占据一块土地，也不难吧？”

一个族老不疾不徐的开口后，立马看到一堆白眼。

黄家主更是苦笑道：“三叔，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南洋土地看似没有主人，但要是咱们占据，不缴纳赋税，第一个对咱们下手的就是土著，随后是林总督！人家卖的土地是他庇护的土地，这些土地都是林总督的地盘。”

“南洋不小，但海盗横行，若是咱们没人庇护，这多少钱粮都不够打水漂！”

三叔不懂航海，但黄家主太清楚航海的危险性，以及现在海贸权利是被谁掌握在手中。

不是自己，而是林总督！人家现在控制大金整个海贸，可以查税，也能有一支海军护航。这样的暴力机构是不会容许自己在下面做小动作的。

不过三叔也好，还是其他族老都习惯了在大金官方眼皮子底下挖墙脚，谋取私利，这已经成为一个习惯。

果不其然，三叔听到这话之后，不禁摇头：“一家做不了这种事情，那就几家联合起来。只要林总督去了西南，湖广他就管不着了。”

“三叔莫要开玩笑了，咱们真要这么干，咱们的船队连长江口都出不了，更别说去南洋了。不出意外的话，大多数商贾都会加入林总督的公司当中，当一个股东，分润一些好处。要是咱们特立独行，日后就是被整个湖广商会针对！”

“咱们挖墙脚挖的可不是林总督的墙角，而是湖广商会的！”

大金每个地方都有商会，算是半官方的组织，在本地影响力不小，出门在外的话，这一组织也会庇护在外面的商会成员。

对寻常士绅，商贾来说，得罪商会可不是一件好事。

商人行走四方，做买卖自然会遇到一些麻烦，有自己人帮着说话许多问题都可以轻易解决。但要是独自一人的话，那麻烦就大了。

“甚至两江，以及其他地区的官员士绅商人也会参与其中，到时候咱们就是跟天下人为敌了！”

听到这话，三叔终于被干沉默了。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若不是自己的侄子不说清楚，自己也不会有这样的野心，也不会傻乎乎的表明自己的态度。

明明自己是为家族着想，但现在看来，自己是在为家族招惹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