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章 请愿与回归

几乎是在禁宫起火的第二日，宰相李若甫便收到消息。

大金国子监的许多学生都准备走出国子监，来到皇宫面前请愿，请求皇帝以民为本，尽快将西南之乱平息，不要让土司叛军进入更多府县，屠戮更多百姓。

这件事情本是理所应当，也是民间热议的内容。这年月出门在外的人，谁还没有几个亲朋好友，这些人未必大富大贵，但却都在西南土司叛乱波及的区域。

他们也有理由为自己的亲眷开口，请求皇帝派兵镇压叛乱。

但巧合巧合在这一连串的事情单独发生还可以说是意外，但先后发生那必然是有人串联，组织。

是有人想要逼宫。

宰相李若甫老迈，在仆人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向前。他老了，但眼睛不瞎，还没老糊涂。

学生潘元浪所做的一切老辣，每一步都是朝着皇帝去的，也是朝着自己来的。

偏偏他置身事外，躲藏在黑暗当中。

这很好，但也不好。

成大事者，从来用的都不是阴谋诡计，而是阳谋，是堂堂正正的碾压。

从潘元浪不敢走出黑暗当中，直面朝堂上得一个个敌人，他就赢不了。

不过李若甫不准备提醒自己的弟子，而是静观其变。

不是他不喜欢潘元浪，而是自己的弟子太聪明，喜欢谋而后定，到现在为止这辈子也没做出什么大事。

这样的人可以执政，但却无法改革。潘元浪纵然上台也改变不了大金，只能跟着大金一起慢性死亡。

这是他不想看到的事情。

他不希望大金去死。

眼下唯一一个可以改变大金命运的人就是林耀祖，他比自己更加激进，比潘元浪老成，知道自己该干嘛。

现在国子监的监生请愿看似是好事，但却无法改变任何问题，只会让皇帝勃然大怒。

到时候倒霉的人就会多起来。

皇帝不傻，知道林耀祖这样的人会做什么事情，也知道林耀祖不会做什么。

林耀祖根本没办法影响到国子监的监生，监生为民请愿，把皇帝架在火上烤，看似是逼迫皇帝给林耀祖让权。

可皇帝真的会这么想吗？

“现在的话。”

他呢喃，始终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道：“去查查他们在做什么，帮帮他们。”

“是，老爷。”

老仆点了点头，领命离开。

他们没有多说什么，一切都在不言当中。

......

又一日，一艘海船在此刻位于两江治下的广陵港停靠，此处当下并不繁华，只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小海港。

随着时间推移，这一出海港会被泥沙吞噬，变成陆地的一部分。

自从黄河夺淮之后，大量泥沙沉降在这片土地上，让这片土地的面积不断扩大。

许多后世的沿海城镇，村落，此刻还在海水当中，并未出现。

林耀祖下船之后没有耽搁，直奔扬州而去。

此处有许多盐场，但盐场远远不及他刚刚听到的消息重要！

一连三日，禁宫先是着火，随后国子监请愿，试药的小太监被毒死。

除了国子监请愿正常一点，其他两件事情的发生让林耀祖万分懊恼。

这狗皇帝怎么就没死呢？要是稍微出现一点意外的话，那这狗皇帝死了，许多问题都迎刃而解。

单单是做皇帝这件事情，大金就算是拉一条狗来，也不会比皇帝李成宏做得差。

人有私心，要的东西太多。皇帝李成宏已经习惯了天下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随便取用。

而换一个人上来，新的皇帝必然会跟朝臣商量，稳定局势，而不是我IE了自己的利益而不顾一切，不惜一切代价。

说人话就是不是为了利益而牺牲掉“百姓”的利益。

在狭小的房间当中，林耀祖跟在码头上等待的海正冲对坐。

那赵德不好离开淮西，便让海正冲在码头上等待，好不容易见到林耀祖，海正冲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担心说出。

短短时间，大金风云突变，人人都知道大金发生的种种变化，可事到临头，大多数人除了惴惴不安之外，并无任何办法。

小民不知而安心，他们这些官员则是不安到了极点。

稳定的朝堂再度起了波澜，稍有不慎便会波及甚广，许多人都会死于非命。

林耀祖听得十分认真，看着海正冲义愤填膺的样子，脑袋飞快转动。一路南下，他本以为自己的经历已经狗力气了。但没想到这大金发生的变故影响更加深远。

“大人，京师变故让朝野上下哗然，京师戒严数日，抓捕数千人，却查不到究竟是谁刺杀陛下。许多人都说此事跟大人您有关系。”

海正冲沉着脸，知道这事儿跟林耀祖没关系，故而愤怒。

去年四皇子政变，便影响深远，那不是故意隐瞒就可以消除掉的痕迹，人人都知道四皇子干的好事。

大金的威严，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现在有人将此事引向大人身边，那是想要大金轰然倒塌，其人居心叵测，实在是该死！

只是在淮西的时候，他想要获得赵德支持，却被轻飘飘的拒绝。赵德相信林耀祖没做这种事情，更相信朝廷就算是想要借机找事，也动摇不得林耀祖的地位。

这并非是他一个人这样想，而是人人都是如此想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觉得那是他们的事情。朝堂上有咱们自己的人，不要担心了。”

林耀祖泰然的多，中枢的内斗短时间内不会影响到地方，皇帝跟朝廷也不会在这时候对地方实权派开刀。

俗话说得好，攘外必先安内，若是不能让朝廷上下一心，暂时团结一起，中枢根本影响不了地方。

封建体系一贯如此，地方听话朝廷才是朝廷。一旦地方不听话，那谁管朝廷是什么玩意儿。

没人在乎一个只会要钱，无法给予地方更多好处的中枢。

“不说朝廷的情况了，说说两江吧。”

林耀祖端起茶杯，浅浅喝了一口茶水，听着海正冲对两江的言论，微微颔首。

海正冲一边将最近发生的大小事务一一禀告，一边诧异林耀祖居然不在乎朝廷的态度。

但不管怎么说，他的心安了。不管怎么说，两江巡抚归来，两江的天就塌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