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章 星夜火起

李梦瑶等了许久，见到人走了，方才迈着小碎步，快步到了自己父亲身前，皱眉道：“爹爹，时辰都过了，您的药都温了好几次了，该喝了。”

她略带不满，责备，但一看到自己父亲眉头紧锁的样子，她就什么话都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了。

“药的确该喝了，梦瑶你去将药送来，随后便去江南，替我见一个人。”

“见人？”

李梦瑶并不好糊弄，当下便再度皱起眉头，看向老顽童一样的父亲：“爹爹，您是不想喝药了？”

“喝药是治病，我有一块心病，喝药好不了，要你去江南做一件事才行。”

“方才是见一个人，现在怎么就要做一件事情了？”

李若甫笑着道：“见一个人，才能做一件事情。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别的就不要问了。”

他凑过去，在自己女儿身边耳语之后，见她目光闪烁，也不多解释什么。

大金愈发乱了，京师作为大金首善之地，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不用想就知道，陛下绝对不会给林耀祖加官进爵。

所以，要出事了。

好在李家很大，并非是所有人都在京师，自己的儿子有一个在梅州担任知府，现在女儿去江南，也能避过眼下的乱局，也是一件好事。

希望，一切顺利吧。

......

时间匆匆流逝，午夜更寒，偌大的禁宫当中，几个人影一晃而过。

此处乃是禁宫深处，时值深夜，巡逻的人约莫一刻钟出现一次，他们沿着宫墙巡逻，强打着精神，让自己看似没有那么疲惫。

可心里面，他们都在打鼓。

京师物价高，居不易。他们这些禁卫看似光鲜，其实日子跟寻常小民也差不多，过的都是苦日子。

也就是出门在外的时候遇到小民，能够装腔作势一番。

可宫里宫外现在都有消息说户部又又又没钱了，官员将暂时欠俸，司礼监里面，以及宫外面的侍卫也会欠俸一段时间。

寻常官员自然是不怕，地方官有的是办法捞钱。可他们这些禁卫日子本就过得苦巴巴的，眼看距离年根不远了，这要是欠俸，今年过年能称二斤牛肉吃吃吗？

他们心中恍惚，始终没有看见任何异常，直到换班的时候，才好不容易说了几句话，看着换班的巡逻队哀怨连天，不满到了极点。

就在这个时候，忽的有人大喊：“走火了！”

“走火！”

听到这话，禁卫脸都白了。

走火可不是小事，除了休息终止，人人都要听从上官命令之外，更多的是万一是有人故意纵火的话，那就要严查纵火的人是谁，是如何放火的，怎么靠近宫殿的。

他们这些巡逻队到时候就麻烦了。

“都愣着作甚，快去救火啊！陛下居住的宫殿着火了！”

“陛下居住的宫殿？”

侍卫们瞠目结舌，但无动于衷。他们压根不知道皇帝居住在哪儿，只知道在禁宫当中。禁宫很大，皇帝夜宿某些妃嫔的时候，行踪便飘忽不定，现在年纪大了，许多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休息。

除了极少数人，没人知道皇帝在哪儿。

侍卫也不知道。

“没有上官差遣，我等不敢妄动。若是此刻有人进入禁宫当中，只怕会被当做刺客。”

侍卫统领脸色发白，颤抖着拒绝太监的命令，规矩就是规矩，皇帝死了也得是这个规矩。

皇帝不死顶多自己受罚，皇帝死了新皇帝也未必会惩罚自己。

规矩是皇帝定的，自己只是遵守规矩。

“不过现在的巡逻队应该可以尽快赶到现场，他们职责所系，可以在禁宫当中行走。”

侍卫统领补充，将道友推出去了。

他心中默念——死道友不死贫道，目光愈发坚定。

“那巡逻队的，速速跟我去救火！”那小太监高呼，心中只想着救火，想要立下大功。

“公公，出大事了。”

那小太监一怔，没反应过来，只看到一群人都看向自己身后，等他转身的时候，他也愣住了。

夜空被点亮，那并非是一盏盏灯构成的万家灯火，而是冲天的火光。

那绝对不是一间宫阙被点燃，而是数间。也绝对不是走火，而是有预谋的刺杀！

皇宫大内的宫阙高大，本身就考虑过防火问题，就算是有宫阙走火，也很难点燃其他宫阙。

可现在冒着黑烟，被熊熊烈火吞噬的却不知是一间宫殿。

正如那些侍卫说的——出大事了！

......

李若甫没等到第三次太阳升起，他夜半三更在婢女老仆服侍下穿好衣服，见到的是匆匆而来的锦衣卫。

那身着锦衣的卫士并非是寻常人，而是锦衣卫都指挥使，是皇帝李成宏的心腹。不过心腹要的是忠心，而非能力，此人爬的高，但能力稀疏平常，十数年过去，锦衣卫已经大不如前。

即便如此，面对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李若甫还是给予了尊敬：“都指挥使星夜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他目光浑浊，似乎没睡醒一样。

“大人，大事不好了，方才火起，陛下宫阙被点燃，有人刺杀陛下！”

“什么！陛下可好！”

李若甫在一瞬间的惊讶之后，便立马冷静下来，忍不住看向皇宫所在的方向。

他只见半边天都被熊熊烈火照亮，黑暗当中似乎有人呼喊，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他心中思忖，锦衣卫都指挥使能够来找自己，必然是皇帝出事，但却没有危及到生命安全。不然锦衣卫都指挥使哪会等自己醒来。

“陛下受了惊吓，着了凉，余下都好。”

都指挥使一五一十的说出一些能说的，临末做了人情，补充道：“刺客点燃了数间宫阙，都是陛下长居住的宫殿，当下城中鼓噪，禁卫，京营已经出动，正在全城搜查。”

“还有便是，陛下似乎想要大人您暂时处理朝政。”

“陛下洪福齐天，必然无事。这朝政，臣李若甫不能处置，还请太子监国！”

李若甫不傻，若是自己应下来做的事情不能让人满意的话，皇帝的宫殿未必会再度起火，但自己绝对会倒霉。

那些被战争影响，一肚子火气想要掀翻大金的人绝对会对自己下手。

这种黑锅还是让太子去背更合适一点，自己真不适合做这种事情。

自己年纪大了，背不动黑锅了。

诶，这些人也是年轻，活儿干的太粗糙了，要弄死皇帝，就得一击毙命，放火管什么用，还能吓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