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 南方的刁民喜欢抗税

武定侯萧非并未在盖州卫停留，而是留下部分人马负责后卫，其他人迅速向北。不是他不信林耀祖，而是军队需要修整，只有少部分人跨洋之后乖乖听话。

萧非担心军队哗变，一边问朝廷要钱，一边想办法安抚人心，好说歹说还是有一部分人想要豪赌一把，想要看看自己能不能在此刻获得更多的权力，往上爬一点。

权利的道路上，到处都是投机客。

不多日，萧非带着亲卫终于见到了平原边上的巨大营寨。

他定睛看去，营寨很大，长宽各自数里，内里并无人声鼎沸，只有寂静。

一面面旗帜插在城墙上面，代表各色军队，将领。这些旗帜各自立在各个方位，还有不少民夫正在开垦荒地。

对萧非而言，这已经不是一个营寨，而是一个小小的城市。除了城墙是木质之外，其他地方已经跟城市一样。

木质的城墙似乎被某种泥浆覆盖，防御力如何武定侯萧非不知道，但他猜测着一座营寨有了这些泥浆之后，想要被点燃就变得不容易了。

这也算是另类的防火手段。

有用没用他不知道，但这一处营寨处处细节都做的不错，可见颍川侯冯国彪，不，是那位两江巡抚林耀祖，真的颇有手段。

换做是其他人，他们在短短时间内是完成不了这样的大工程的，不是不想，而是单纯做不到。

大金军队会打仗的人都不多，会营造的更少。

会把营寨修的跟城墙一样的人更是不多。

仅此一事，林耀祖便跟其他人大不一样。

跟在盖州卫一样，无论是生病的辽东总督颍川侯冯国彪还是两江巡抚林耀祖都未曾出门迎接，甚至营门处军士见到南方来了一军，第一反应是确认身份。

在自报家门之后，他明显可以感觉到这些人对自己的轻蔑。

但在萧非看来，这却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双方本就不是一路人，就算是人家热情招待自己，自己还是要想办法夺走更多的权力，这是自己此行的目的。

这一点是改不了的。

好在，他在确认身份，进入营门之后，正要细细看向这一支南方人为主的军队时，就有人到来，请他拜见林耀祖。

营帐内部，林耀祖将手中公文放下，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忽的抬头。

脚步声比他的目光来得更快，营帐的门帘被掀开，外面的人入内，拱手道：“巡抚大人，辽东总兵求见。”

“请他进来。”

林耀祖没有故作姿态，而是缓缓起身，但也只是起身。

“末将萧非拜见巡抚大人。”

萧非在见到林耀祖之后，依旧是低姿态，一连串的打击之后，他愈发确信自己在辽东很难打开局面。

哪怕自己跪舔林耀祖，人家也不会用自己。阵营之分让双方都有自己的顾虑，想法，根本没办法合作。

至少眼下，自己对林耀祖而言一点用都没有。

“你我同殿称臣，都是自己人，用不着这么客气。”

林耀祖笑笑道：“来人，奉茶！”

两人又是一阵寒暄，这才坐下。在京师，他们并无多少交情，但在朝会的时候，多少都会打一个照面，属于是不认识的同事。

文官勋贵本就不是一个阵营的，林耀祖又是外地文官，在京师的时间不长，接触的都是大人物，很少跟寻常官员结交。

在林耀祖审视萧非的时候，萧非也在默默观察林耀祖。林耀祖年少成名，从一介家奴一步步爬到现在，要是说身边没人帮助，那是假话。

林家虽死，但仍旧有自己的人脉网。这些关系寻常时候不会派上用场，但在关键时刻，却能够帮林耀祖。

别的不说，许多官员都是林宰相提拔的，有那么一份香火情。

林宰相怎么死的已经没人在乎了，大家都只记得林宰相死于皇帝手中，跟皇权是敌人。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那是林宰相想要改革，最后被江南人跟皇帝一起干掉。

随后皇帝清算江南，让江南又开始怀念林宰相。

过去的恩怨已经过去，当下的人只记得皇帝是坏人。

于是，萧非道：“巡抚大人奉命诱降辽东异族，又帮忙筹措粮饷，朝廷赏赐的旨意正在拟定。不过听说陛下有意让大人南下，坐镇两江。”

“那太好了，本官现在就去盖州卫，等待朝廷谕旨下来。”

林耀祖摸不透萧非的心思，他为什么要说一件在当事人看来，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不过他也不那么在乎，当下只是一笑，似乎很满意一样。

这并非是弄虚作为，而是辽东已经打开局面，需要一个倒霉蛋送一波人头，现在人来了，自己就该走了。

自己走的越早，就越能够离开辽东这一处浑水，免得叫人觉得是自己害了辽东军队。

粮饷这一块，他是该给的就给，不该给的一文钱都没有。

自己的人之外，吃饱没问题，吃肉，想要俸禄，那是白日做梦。朝廷军队自然由朝廷调度，自己凭什么垫付？用江南赋税来做这一笔人情？

这是没道理的事情。

为自己人争取好处是人之常情，为陌生人争取好处，那意味着自己想要的东西更多。

“大人真的想回去？”

武定侯萧非一愣，在他看来林耀祖绝对是不想南下的人，他不会想着南下，而是想要深耕辽东这一块土地。

现在南下等于放弃辽东的大部分利益，林耀祖舍得吗？

在他，跟他身后的智囊团所有人看来，林耀祖都不会冒冒失失的南下，而是会留在本地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林耀祖这样一搞，让他措手不及，许多对策都直接失效了。

“林大人，咱们都是大金官员。明人不说暗话，大金现在情况很不妙，中枢的钱粮不足满足地方，辽东一地欠俸更是惊人。好在有大人您这武财神在，朝廷的许多问题才能勉强解决。眼下山东河南以及京营大部分军队合计四万五千人先后抵达辽东，却因为钱粮不足，士气不足。”

“眼下辽东局势我大金并不占据优势，急需一笔钱让军队士气恢复，让他们敢战才行。”

“此事若是上书朝廷，本官林耀祖自然是不会坐视不理。”

林耀祖只是一笑，压根不把萧非的话放在心上。勋贵就是勋贵，做人做事这一块都比不上文官，太粗糙了。

空口白话还要从自己这里弄钱，自己又不是肥猪一样的富商，哪能任人宰割。

自己除了两江巡抚这个身份之外，还有许多身份，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他区区一个侯爷能够威胁到的。

“但要是想要江南垫付，或是拿出一文钱来，那都是白日做梦！”

“江南这几年本就民心不稳，那些刁民最擅长的便是抗税，朝廷几番要钱，已经让两江百姓叫苦不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