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狭路相逢勇者

胜

漫长的山道上面，女真人排成一字长蛇阵，缓慢前进。女真人的斥候早早便泼洒出去，尽可能的掌控更多的情报。

但他们还是太慢了，人更是少得可怜。

一直以来，女真人的斥候便被压缩，始终在颍川侯冯国彪的控制范围当中，让女真人以为放置在山谷当中的拒马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因为此刻女真人的斥候早就离开山谷，正在山道之外平坦的土地上面跟大金夜不收搏杀，双方以命相搏，已经杀红眼了。

女真人的哨骑还意识到，若是短时间之内自己没有生力军加入战场的话，自己一方的劣势还会增加。

他们不断督促，根本没时间探查自己身后是否会有敌人。

而这就是颍川侯冯国彪希望女真人忽略的地方。

自古伏击都是居高临下，在山谷进行，平原伏击只有骑兵伏击步兵才行。

骑兵伏击骑兵，除非己方一人双马，不然很难奏效。

“咻”的破空声将无数女真人惊醒，他们猛地抬头，只见箭矢如雨！

顷刻间便有上千支羽箭泼洒而下，让女真人瞬间惨叫连连。

身在中军的豪格听到前面传来了弓弦声，顿时汗毛直立。他不蠢，当然知道大金绝对没有纳兰说扥马儿好对付，他顶多是欺负了一下辽东的守军，把那帮废物压制住了。

大金真正的精锐是京营！

此刻伏击自己的事京营！

“骑兵下马，结阵！”

他一声厉喝，脑袋快速转动。这个时候骑兵失去了机动性，在马背上反而容易被针对，只有下马，用战马作为掩体，才能躲避大金的箭矢。

“本大人要帅军冲锋，汝等速速跟上！此战若失败了，你我都会死无葬身之地，被汉人杀死。想要活着，就跟我一道向死而生！”

豪格高呼，身边人云从。女真人们方才慌乱，此刻却骤然有了一个主心骨，意识到自己面前的人或许可以带着自己杀出重围。

甭管此事是否能够做到，但有人带头，他们自然无所畏惧。

几乎同一时间，山谷一侧的颍川侯冯国彪也做了类似的举动，他心知伏击只能打击溃战，主打一个出其不意，但随后还得真刀真枪的交锋。

当然，自己时间足够的话，也可以把这些人困死，以最小的代价获得胜利。

但代价是什么东西？两位巡抚都在自己身后，大金皇帝还在京师看着自己。这个时候，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尽快获得胜利。

少量的损失在当下不算什么，一切牺牲都是为了胜利。

“杀！”

他提着一柄战刀，虽然并无冲杀的意思，但指挥部迁移，帅旗就在大金军士身后，同样可以鼓舞士气！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一面帅旗在战场上的作用远远高于主帅本人。

这一面代表主帅的帅旗只要不倒，位于阵前，士卒心中就有了底气，也能更加悍不畏死。

山谷的入口处，两支军队已经撞上。

这不是骑兵的对决，而是步兵的对决，颍川侯几乎第一时间将自己的步兵全都投入战场当中，为的就是尽快打垮这些女真人。

骑兵则是被留下，作为机动部队。

他在等击溃了这一支女真人后，骑兵掩杀，将剩下的一部分女真人一口吃掉。

白日的交锋血腥无比，甭管是大金的军士，还是女真人，他们只看得见眼前，看不见身后。

反冷兵器时代两成战损崩溃的话术在这个时候毫无作用，这些位于一线，挥动战刀肉搏的军士们压根不知道己方损失，他们只知道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这种时候想要活着就不能多想，而是一心一意的搏杀，以此活下去。

而冲在最前面的豪格等女真人，他们似乎被这些大金士卒的抵抗所震慑，哪怕他们胸腔当中有一团火在燃烧，血脉当中的嗜血基因让他们想要参战。

但他们仍旧是敏锐的发现不远处的大金军士在混乱当中居然也在结阵，将自己一方人多势众的优势发挥了出来。

这让他们脸色惨白，还在集结的后军在这个时候也失去了意义。

在这种复杂的地形下，哪怕是族人当中最精锐的骑兵，他们投入战场有用吗？他们真的能够打出一个反冲锋，将大金军士冲散吗？

那一个个从山谷当中涌出来的人头让他们不寒而栗，猜不到多少大金军士堵在山谷当中。

而在百余步之外的大金将领更是高辉——狭路相逢勇者胜！

“疯了！都疯了！这些人绝对不是辽东军队，京营也不像。到底是哪来的这种军队！”

女真贵族当中的一个人握紧缰绳，脸色惨白。

他越看越是心惊胆战，他们这些造反多年的老行伍，别的未必多强，但看人绝对是一流的。

他们一眼就知道自己面前的军队水平如何，是需要正面对阵，还是风扯紧呼，现在就跑。

他们能活到现在靠的不是自己有多能打，而是膝盖软，跑得快。

无论是跟草原上的突厥人，辽东的部落，还是大金交锋，双方都不会下死手。一方投降之后，其他人都会放过这些投降的人，不会赶尽杀绝。

正是有这样的因素存在，辽东女真人才会在一连串的战争当中并未全军覆没，而是苟延残喘到了今天，狠狠地咬了大金一口。

但眼下，他们却发现这一支大金军队跟自己以往所见的军队截然不同，这一支军队更为悍勇，他们踩着自己袍泽弟兄的尸体不断发动冲锋，这样的事情，哪怕是女真人当中，都十分罕见。

但现在，大金军队却是发动了反击。

“向南！击溃女真人的军队！”

反颍川侯冯国彪亲自呼喊，却没有让军队士气爆棚。

哪怕是他亲自带领的京营，对自己的总督大人也了解不多。更别说京营之外的江南士卒，这些人压根没见过颍川侯冯国彪。

眼下喊杀声震天，冯国彪嚎了一嗓子，不过是宣泄了一番自己的情绪，并未影响大局。

可冯国彪的一颗七巧玲珑心在此刻却是活泛起来，林耀祖带兵打仗自然是一流的，这一支现在已经不是林耀祖嫡系的军队仍旧有十足的战斗力，可见一斑。

眼下这些人都是自己功名利禄的保障，他自然是喜欢的很。

哪怕战争还未结束，他都在思索如何拉拢这些人。

倒不是他想要夺权，而是林耀祖注定会南下，等他走了，汪海不会独揽大局，而自己需要一支能打仗的军队，作为自己的底气存在。

就算是朝廷不满，自己也有实力跟朝廷说不。

政治就是交换，就是妥协。

自己在林耀祖面前做小，还不是因为这里面的利益牵扯很大，自己之前没考虑好。

但现在，他考虑清楚了。

只有跟着林耀祖，自己才有活路！

“女真人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