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抗命追击

纳兰的死对头开口了，女真人当中也有许多声音，这些声音代表着一个族群的态度。越是这种生死攸关时候，这种临时组建的利益集团，便越容易崩溃。

女真人哪怕再悍勇，再无畏，也要为自己的家人考虑，人生活在这世界上，从来都不是单独的个体。

可那纳兰却是百无忌惮：“辽东是女真人的辽东，大金就算是赢了我们的步兵，但我们还有骑兵。这辽东路不好走，咱们受限，大金也受到限制，贸然向北，会死很多人，你愿意带着你的族人，作为先锋吗？”

纳兰的死对头脖子一梗，恶狠狠地看向纳兰，直接骂道：“你们这些女真人跟汉人混久了，现在跟汉人一样，在这种时候还算计自己人。”

“不过俺也实话告诉你，你们不走，俺也要带兵现在北上，管他拦路的人是谁，谁要敢拦住俺回家的路，俺豪格便要了他的脑袋。”

身着皮甲的豪格目光锐利，他并无半分恐惧。话说完之后，他更是不顾其他人反对，当下便一甩衣袖，转身便要点兵离开。

他不傻，直到现在大金军队方才送来消息，未必准备好了拦截自己的军队，这个时候向北突袭的话，还有一线生机。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眼睁睁的看着大金军队做好战斗准备，不如抓紧时间北上，去搏一搏。

反正都要跟大金军队撞上，早一点晚一点，情况大不一样。

“走，一起突围！”

女真人不乏从众的，许多想要回家的人当下不再犹豫，立马点兵想要北上。

为了加快速度，这些女真人更是将自己辛辛苦苦掠夺而来的财富丢在地上，只带上一些轻便的金银首饰，以此尽快向北。

不多数，便有上千骑兵出发。

金州城外，女真人的动作不可谓不明显，纳兰等人看着豪格他们离开，却没有任何不满，反而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大金应当做好了准备，听闻此番负责军队的人并非是辽东总督颍川侯冯国彪，而是大金的两江巡抚林耀祖。此人我听过，去年上关城便是他负责的。此人对草原颇有善意，但杀起人来还是不留情面。”

“让豪格那些蠢货试试大金的刀是否锋利吧，咱们的人放慢速度，紧紧跟着他们就行了。若是大金拦住了他们，咱们再想办法。若是大金不堪一击，那就顺势突围！”

听到这话，剩下的女真人贵族们纷纷点头，这就是他们打算。

......

金州城中，城墙上面的守军忧心忡忡的看向城外的女真人。但随着时间推移，城外的女真人却是分成了两队，一队北上，另外一队也在整军备战。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金州卫的守军对视一眼，都摸不透女真人是想做什么。自从女真人南下开始，这金州卫便是汪洋当中的一座孤岛，与外界隔绝，任何消息都无法传递到金州城中。

为首的几个将领猜测此事跟北边有关系，却不知道具体战况。

当下他们只是督促军士加强防御，谨防女真人虚晃一枪，突袭金州卫所。

好在，女真人在短暂的骚乱，一分为二之后，余下的大多数人在原地等待约莫半个时辰后消失在了金州卫守军的目前。

眼前这一幕让金州卫的守军皱眉头，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直到几个将领闻讯而来，他们并非人人都在一面城墙上，有的在城中巡逻，现在见到女真人撤走，这才呼朋唤友，再度聚在一起，几个个头不高的梁玲更是在城墙上面踮起脚尖张望。

“女真人怎么撤了？”

有人忍不住发问，但没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不，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啊，但没人知道自己的答案是不是正确答案。

“应该是女真人出了变故。”杜远看向消失在旷野当中的女真人，敏锐地意识到了要么这是一个陷阱，吸引自己派人出城探查，在自己放松敬警惕之后，女真人趁机发动突袭。

要么就是盖州卫的巡抚大人让女真人不得不后退。

此时此刻的女真人们压根没想到发生在北方的交锋是自己一方大获全胜，女真人全军覆没。

“报！”

就在他们疑虑重重的时候，却见一人快步而来，其人满脸喜色，见到几个将领，立马拱手道：“诸位千户大人，巡抚大人有令，女真人围困盖州卫所部约莫万人已被全歼，女真人骑兵或狗急跳墙，金州卫所部大金军队坚守城池，直到新的命令抵达之前，不得开城门出城！”

冷风呼呼，来自于南方的风暴还未消停，让前来的甲士声音有些模糊。可偏偏甲士的每一个字眼，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但在这一刻，他们都愣住了。

大胜的消息他们也想到了，女真人围困盖州卫，无非是某一方胜利为结束，僵持只是过程。

但他们从未想过人数占据多数的大禁军是能够在这时候大获全胜。

“速速说明白此战是怎么打的！”

不等来人奉上公文，几个将领便连连发问，来的甲士也从善如流，将女真人的猖狂道出，也把使者翻山越岭而来的经过一一道出。

“好好好！”

杜远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大喜道：“此战我军必胜，若非巡抚大人不允许我等北上，本千户现在吉祥谣开城门，追击女真人！”

他高兴地咬牙切齿，这些女真人真不好对付，若非是自己占据优势，有坚城的话，这些女真人早就杀入城中。

他作为大金辽东守备军队的一部分，他对女真人畏惧的很，也厌恶的很。对他而言，这些蛮夷存在，就是一个错误！

现在女真人走了，他虽然没有追击的本事，但说几句大话，吹嘘一番的勇气，他还是有的。

周遭的几个将领只是一笑，道：“立刻上报巡抚大人，金州卫坚若磐石！”

“咱们真不出击吗？”

有人忽的开口，让杜远等人侧目，却又没有说话。女真人现在败局已定，从金州到盖州有二三百里，这么长的路，谁也不知道女真人能不能顺利走出去。

若是能够堵住这些人的话，这也是大功一件。

但杜远很快反应过来：“若是你们想去的话，尽管去就是了，我所部的千人都要留守金州卫，不给女真人可乘之机。”

“那我带人去试试。”

那是京营的千户秦放，此人年纪不大，有跟年纪相符合的冲动。现在秦放想要率部北上，他阻拦不了。

双方都不是一个系统的，互不统辖，自己想管也管不了。

“那我立刻点兵。”

那秦放见没人阻止自己，也无人跟随，心中对辽东守军多了一分轻蔑。

他总算明白这些所谓的军户为什么爬不上去，这么好的战机都不知道把握，怎么爬的上去。

杜远三人也是鄙夷的很，一千步兵追击三千女真人骑兵，再小心也容易出意外。

战场的意外等同与死亡，这一支千人队在他们眼中，等同于死人。

他们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