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 大事不好

“那些汉人擂鼓了！咱们要不要杀上去，将那些大金的军队杀光，破了盖州卫？”

佟奇仍旧站在营地当中居中指挥，当鼓声响起的那一瞬间，他便绷紧心神。没人比他更担心大金突然发动进攻。自己麾下的女真儿郎们虽然做好了准备，但还未道出击的时候，都在营地后方。

现在一个女真人头目开口，他凝神道：“大金用的是疲兵之计，现在一夜过去了，大金必然会发动一次进攻。据说他们的总督是反颍川侯冯国彪，此人不会打仗，若是我的话，昨天晚上，我便一鼓作气，强攻营地。”

“那个蠢货不了解我女真人，不知道我女真人都是昼夜猎捕猛虎的勇士，一夜不睡又算得了什么？现在他来的正好，等他攻不下营地，咱们的胜勇士们正好杀出，一战破敌。”

佟奇目光冰冷，每一个字眼都杀气腾腾。

周遭的几个女真人见到佟奇如此果断，纷纷不说话了。女真人本就慕强，又脑子不好用。现在有人开口出主意，他们寻思着先试试，倒也没人反对。

但就在下一息，死亡的气息却是袭来。

“避箭！是箭雨！”

有人大喊，但已经迟了。

呼啸而来的箭矢是杀人利器，大金的弓弩强度一流，都是硬弓，哪怕是在百步之外，也有一定杀伤力。

现在数不清的箭矢密集如暴雨，瞬间便让女真人吃了大亏。

一时间，惨叫声四处响起，女真人慌忙躲避，仍旧死伤惨重。

“咻咻咻”的破空声袭来，那并非是落雨，而是数不清的箭矢。昨夜出城的军士加上今天一早出城的军士，足足两万能够野战的军队依次展开。

其中高达五千人的弓弩手齐射之下，虽然没有万箭齐发的数目，但气势骇人。

尤其是这些弓弩手每射击一次，便往前推进十步。

三轮之后，中军当中颍川侯冯国彪吼道：“步兵向前，弓弩手前进三十步后，三轮速射，把这些女真人都给老子射成刺猬！”

他一声厉喝，大量军士云从。

士卒们压根不知道发号司令的人是谁，没空跟后也说上一句话，只是稳步推进。

一个个军官更是看着满天箭雨，紧紧跟随而去。

箭矢不断破空，大金的军队说不怕是假的，但身后是长官，再往后是巡抚大人。一层层的高压下，寻常小卒已经忘了生怕。他们畏惧，但他们更清楚临阵不前意味着什么。

他们怕死，但他们更怕生不如死，名誉毁于一旦，家人也没有巡抚大人，大金的财神爷照顾，

而在大金军士前方挡住无数军士的女真人营寨并未打开，天还未亮，可那满地的箭矢，横七竖八的尸体，让人不寒而栗。女真人作战勇猛，可这不代表他们愚蠢，不怕死。

此刻他们不敢靠近营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金军士用长刀砍断麻绳，将插在泥土当中的木头拔出来，杀入营地当中。

偏偏女真人无法阻挡，他们所见是数不清的大金军士呼啸而来，大金军士不断向前。

好在，箭雨逐渐稀疏，箭矢停了的时候，大金军士已经跟女真人正面对上。

“杀！”

两种语言的呼喊夹杂着无数的惨叫声响起，洪水撞上堤坝，战斗开始的一瞬间，两支军队便开始生死搏斗。

大金军士明白自己可以死，但绝对不能后退！

眼前的每一个女真人的脑袋都是钱！

现在自己杀一个，便立下一份功劳。

女真人更是不敢后退，他们怕死，但他们更清楚在这荒原之上，若是不降眼前的大金军队打垮，自己一方再无生路。

无论是向北还是向南，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被大金军队追击，全军覆没。

惨烈的白刃战开始的一瞬间，佟奇便满头大汗。连续的箭雨让许多女真人未战而死！这些勇士往往身着皮甲，见到大金军士便坚定的发起冲锋。

但这一次，他们冲过去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箭雨！

整整一夜，营地减员近千人，剩下的活人都不敢靠近营地大门，大家都担心被大金弓弩射杀，连一个垫背的都没有。

现在箭雨停歇了，可四面八方，不，除了南方之外，其他三个方向都有呼喊声，都有交锋。

大金军队围三缺一的法子老套，但也让他心中生出惧意，有些畏惧。

“小佟大人，大金军队杀来了，不是数千人，而是数万人！至少有三四万的军队正在围攻咱们，咱们中计了！”

一个身上铁甲倒挂着几根箭矢的女真人踉跄而来，他是小部落的头领，此刻见到大金来袭，心中虽然不曾畏惧，但见到人数之后，却是生出绝望。

这么多人从四面八方压来，营门已经失守，这仗该怎么打？

佟奇转过头来，虽然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他紧咬嘴唇，脸颊已经发白。

这一刻，他已经明白了一件事情——盖州卫是一个诱饵，是大金跟突厥人联手布置的诱饵。如此多的大金军队登陆，自己毫无察觉，突厥人断然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一个针对女真的巨大阴谋，是一个陷阱。

佟奇的身子颤抖，心中想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更是不能！

这样的话一旦说出来，原本就不高的士气，会立马崩盘，女真勇士们也会临阵脱逃！

“来人！立刻让信使南下，北上，去码头，将盖州卫有数万大金军队的消息送出去！盖州是一个陷阱，但俺是女真人，女真勇士宁死也不会向大金屈服，俺会带着部落当中的勇士们，死战到底，让大金军队付出血的代价！”

佟奇的声音在颤抖，但他的身子却是站得越来越笔直，他稍稍的冷静了下来，相信以女真人的战斗力，足以应付眼下的情况。

大金虽然人多，但却也不是无敌的。只要拖下去，大金军队必然崩溃。女真人人悍不畏死，大金人孱弱，都是软骨头。

但他还是注意到了来自于三个不同方向，越来越近的喊杀声。这些喊杀声以大金汉人的声音为主，女真人的声音在似乎越来越微弱了。

前头的女真勇士们，好像挡不住了！

“让生力军出击！”

这个时候，佟奇深吸一口气，决定将压箱底的军队派上用场，这些一夜未曾参展的女真勇士是他反击大金的底牌，拓本不想现在用的。

但现在，希望全都系在这些人身上。

他松了松领口，掷地有声的道：“只要我女真人的精锐投入战场当中，我军必然大胜！告诉将士们，盖州城中的物资比码头上的还多，拿下盖州，今年大家都可以过一个肥年！”

他信心十足，看着传令兵飞一般的离开，正要继续鼓舞士气，让身边的女真贵族们充满信心的时候，眼角余光当中却见一人闯来，高呼一声——大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