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宰相的建议

此时的大金官场暗流涌动，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林如海还能泰然，他身后有人，手中有权利，还有一些人的把柄，勉强达成了某种平衡。

不过这种平衡很微妙，很容易被外力打破。

他连夜上书，将自己发现的内容一一道出，随后直奔海岸，为的就是尽快将此事做事。功劳，尤其是林耀祖给自己的功劳，自己必须抓紧。

只有这样，自己退后一步之后，朝廷，皇帝都会默许自己的站位，而非是继续针对自己。

皇帝要钱，要掺沙子，自己做了。朝廷的文官们希望自己不要跟皇帝那么紧密，自己也做了，谁都找不到足够的理由对付自己，只是开始。

想要全身而退，还得靠手中的权利，自己还需要更多的功绩！

这样一想，林如海更是急不可耐。若非扬州府深夜不能开城门，他都打算趁着天还没亮，直接出城东进，直奔长江边上的一个个盐场。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他直奔海边。

海边的一个个盐场当中，都是林耀祖的人负责，这些人身份各不一样，但做事态度却是一致的。

他们兢兢业业做事，是向上官负责。而那些尸位素餐的盐官们对手下人能做事也是颇为满意，也就没有撤换。

倒不是他们不想，而是盐官跟盐商在对付朝廷上面是一致的。但在盐业这一块，双方利益不一致，都怕对方做黑账。

尤其是盐官们，他们是流官，大多数人看不懂账本，只能相信这些不属于盐商，两江巡抚林耀祖一手提拔，安排的人。

可以说，盐务一块，下层做事的人都时林耀祖的人；中层的官吏大多跟盐官有关系，只有上层的官员是流官，他们是朝廷委派的官员，负责监督地方盐务，将赋税押送到京师，维持大金运转。

种种原因叠加下，即便是林耀祖什么都不做，他在地方上的影响力仍旧是与日俱增，下层连小吏都不是的人可不会觉得是士绅给了自己一口饭吃，他们知道自己的饭是谁给的。

小吏们则是跟盐商们是一家人，彼此之间早就密不可分。

林如海不傻，他不想打破现在的格局，无论是对付盐商，还是盐官，他都没有对林耀祖的基层下手。他同样需要这些人为自己做事，指望这些人让自己升官发财。

但一想到林耀祖对地方的控制力度，他立马警醒起来。

自己无法复刻林耀祖的壮举，只能另辟蹊径了。

......

林耀祖并不知道林如海想要模仿自己，他当下不断调度物资，始终不见朝廷回音。按理说，朝廷已经停止争论了，辽东需要人负责，自己推荐人负责，是一个不错的背锅侠。

但朝廷一直拖着，只能说明朝廷对辽东还有更多想法。

诚然，朝廷对辽东的态度不断变化，但大体上是没有太多选择的。

朝廷必须守住辽东，哪怕是后退，也是一步步后退，而非是一口气就把整个辽东送给女真人，突厥人。

朝廷的文官们，跟皇帝争来争去，总归有一点是不曾变更的。

他们还要脸，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权力缩减。更何况丢失土地会让自己名誉扫地，阵敌也会攻击自己。

而林耀祖的担心的确是问题，汪海这位金陵的户部尚书，忽的来了。

汪海很少主动登门，除了双方关系已经不对等之外，更多的是汪海其实不知道自己找林耀祖可以说什么。

公事没有，私事也没有。援助辽东的物资正在源源不断的在松江府集结，海船也只等一声令下，就能扬帆北上。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朝廷如何回应，于是，再收到了宰相李若甫送来的书信后，他第一时间登门拜访。

“林巡抚。”

汪海落座之后，这才幽幽开口：“朝廷决断不定，宰相大人希望我这一把老骨头不去辽东。”

林耀祖略略一想，便知道了宰相李若甫知道劝阻不动自己，便准备先让汪海改变主意。

不过他并未直接出言反对，而是反问道：“敢问汪尚书，宰相大人如何劝阻您的？”

汪海没有拿出密信，而是思忖着说道：“朝廷看中的是辽东稳定，不愿意这时候南方人北上，担任辽东巡抚。一个是现在北方人势大，南方人纵然做出成绩，想要升迁，也是不易。其次便是陛下对江南人仍旧敌视。”

汪海不觉得意外，皇帝李成宏是什么货色，自然是人尽皆知。大金上下，谁不知道皇帝行事作风？

不过作为臣子，他们却是难以反抗，大多数时候都只能默然不语，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辽东局势复杂，宰相大人担心咱们陡然北上，会出乱子。北方人一向将北方行省当做是自己的自留地，尤其是辽东等地，一直都是他们掌握。”

林耀祖默默想着，大金虽然官员不能在自己籍贯所在的府任职，但出人行省这一级别的官员，却要考虑乡土，以及行省官员们是否了解自己履任的地方。

也就是说，知府知县在大金通常都是外地人担任。

但布政使，以及整个行省的官僚机构，却充斥着一部分的本地人。这些人作为跟本省沟通的桥梁，更清楚本省的需求，做事不会无的放矢。

辽东局势的确复杂，除了多民族杂居之外，一直都是大金军费的主要侧重点。此地骑兵有数万，哪怕是现在辽东匮乏野战机动兵力，但驻守城市的步兵也有十余万之多，让女真人，突厥人望城兴叹。

任何联军都会发生的事情，在女真人突厥人当中再度发生，这些联军谁也不肯啃骨头，都想吃肉。

女真人更是对劫掠乡村地区颇为满意，他们要的物资人口已经到手，早就不想打了。

若非是忌惮大金，担心大金事后报复，他们早就撤退了。

“林巡抚，宰相大人您担任辽东巡抚，比我担任更合适。”

林耀祖侧目，只是摇头：“辽东巡抚位置虽然重要，但比不上两江。何况担任巡抚，只负责后勤的话，汪尚书您更合适。晚辈略通军事，更想要平定辽东。但朝廷不会允许咱们合作，掌握辽东军政大权。”

他冷着脸摇头，不觉得朝廷会让自己满意。究其根本还是在于朝廷是群体，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辽东的利益他们不想让，只能僵持，直到他们不得不退步。

“宰相大人是谋国之言，晚辈会给宰相上书，让他从新挑选一为良臣担任辽东巡抚。”

“林巡抚，您这是.......”

此言一出，汪海慌了。他相当实权巡抚，而非是空头金陵户部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