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林如海的惊叹

林如海很忙，他先是见了宰相的人，又跟罗斯见了一面，这才下定决心，做出选择。

在朝廷跟皇帝之间，他没有任何摇摆。也就是现在自己有了价值，朝廷的文官们才会高看一眼，将自己当做是麻烦。

也就是对付自己得不偿失，这些人才没有不惜一切代价对付自己。

不划算的事情，商人出身的官员们自然不会去做，他们不傻，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怎么做才能利益最大化。

而在见过了这些人之后，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面，看着空空如也的书架，看着那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长长的叹了口气。

“政治，真他妈的脏！”

他从未这样疲惫过，也从未意识到过自己面对的局面还能坏成这个样子。哪怕是帮四皇子操持家业，准备造反的那段日子，他都没有现在这么累。

造反多简单啊，不怕死就行了。但在扬州府跟这些盐官，盐商斗，不怕死还不够，还得会动脑子。

现在暂时可以休息一下了，士绅官员盐商跟朝廷达成一致，钱最重要。皇帝要整顿盐务，那是白日做梦，换再多的人也没用。

这一次换下来的官员，十个当中，只有一个人的位置归自己，其他的都被瓜分了。

即便如此，林如海也毫无办法。就这一个位置，还是大人物们赏赐自己的。他们要是不满自己，早就一脚把自己踹死了。

他不傻，知道自己破釜沉舟就算成功，也没资格跟大人物同台竞技，眼下顶多是成为了一个稍微大了一点的棋子。

“咚咚咚！”

就在这样一个夜晚，书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林如海听到声音，脸上的轻松顿时消失不见。他冷汗直流，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出声。

“林御史，小人奉命而来，星夜打扰是奉了大人的命令！”

外面的声音终于响起，那是苍老又沉稳的声音，是自己下属，自己提拔的书佐发出的声音。

“进来。”

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林如海压力颇大，他脑袋当中闪现过一个个名字，却始终无法猜到所谓的“大人”，是那个大人。

自己的书佐，是谁安插的！

门开了，年过半百的书佐推开门，露出憨厚的笑容：“御史大人，小人冒昧打扰了。”

林如海没说话，只是直直的盯着他，看着书佐关上门，走到自己面前，深深一躬：“小人的身份，天知地知之外，只有林巡抚跟林御史您知道。”

“当初大人知道您担任巡盐御史，身边没有可用之人，这才让小人投靠。不过御史大人放心，没人知道小人的身份。”

明白了。

一瞬间，林如海明白了。怪不得此人一开始就投靠自己，无怨无悔的帮自己做事。他原本就怀疑过此人的身份，现在得了肯定，他愈发惊悚。

自己身边除了林耀祖的人，还有谁的人。岂不是自己跟下属的对话，早就送到了林耀祖手中？

他不可能不畏惧，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生活在阳光底下，而非是在阴谋阳谋当中。

自己身边的人除了书佐之外，还有几个人是林耀祖的人？

这一切到现在为止，都是未知数，他说不清楚也道不明。

“大人放心，您身边只有小人一个人是巡抚大人派来的。”

书佐压低声音，尽可能的模糊林耀祖的存在：“今日小人奉命而来，是有一件巡抚大人给您准备的礼物。”

“礼物？”林如海仍旧精神紧绷，他跟林耀祖的关系不算好，只是没得选才会投靠林耀祖。结果林耀祖在自己身边安插人手，现在还堂而皇之的告诉自己。

这由不得他不多想，在这乱世想的不多的人都死了。

只有想的多一点的人，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对，就是礼物。”书佐点头：“海边的盐场经过数年研发，终于将新的制盐法研制出来，消息是您上任之前便送到了大人手中。等您上任，此事便被按了下去，直到现在才由您公布。”

“若无意外的话，今年盐税能够增长百分之二十，明年还能增长这个数目。”

书佐将自己所知道的内容一一道出，让林如海大惊失色。他一瞬间就不知道林耀祖在搞什么，这样的功劳，林耀祖居然白白送给自己？

他想不明白。

“御史大人可是觉得巡抚大人所做之事，超出您的想象？”

书佐察言观色，见其露出异色，微微一笑道：“巡抚大人做事一向有迹可循，他早在第一次负责盐务的时候，便在思索进一步改进制盐工艺，提升大金的盐税。只不过种下一棵树，等树成材要数年时间。想要改进盐业，也要数年。”

他娓娓道来，将自己所知道的内容道出时，林如海动容了。

林家虽然只是侯爷出身，随着时间推移自己更是袭爵，担任骑都尉。多年的官宦生涯让他意识到林耀祖给自己准备的礼物有多丰厚。这是大功一件，自己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将书佐说的话记录下来，甄选一些能说的，上奏朝廷，就能获得名声，实打实的功绩。

而这一切都是林耀祖无偿送给自己。

不，这并非是无偿的，而是暗中有自己的价格。只不过自己都上船了，大家现在都是自家人，有偿无偿都是小事儿。

尤其是面对朝廷的时候，自己有一条退路才是紧要的，他不是想，更不想组哦韦一个牺牲品，被牺牲掉。

大金政治斗争冲突愈发激烈，自己必须抱紧林耀祖的大腿。

“巡抚大人的好意下官无以为报，今生愿为巡抚大人而死！”林如海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后，正色说道。

他看得真切，林耀祖能拿出来的政治资源很多，但前提是自己有资格成为林耀祖看中的人，不然这些资源不会给自己。

林耀祖给自己的是保底，不让自己身死族灭，而非是给了自己多好的前程。这不现实，哪怕是林耀祖麾下的嫡系，他们也是互相竞争，尽可能的获得更多的权利。

没人能够白嫖到政治资源。

这玩意儿跟能力深度绑定，若是能力不足的人陡然上了高位，很可能会被玩弄，成为炮灰。

德不配位的皇帝们，向来是被文官玩弄的对象。倘若有朝一日，这些皇帝醒悟了，发现自己需要权利，那他们立马会被干掉。

只有垂拱而治，啥事儿都不干的皇帝，才是文官们的心头好，这才是好皇帝。

而文官们大不一样，

文官无法让自己的子嗣继承权利，更不敢让自己的子嗣这样做。

身在其位就要对自己的职位负责，尸位素餐是坏，不是蠢。

蠢货们上了高位，就如同外戚掌权，迟早被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