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不欢而散

林如海不傻，他一瞬间就明白对方不是在拿捏自己，而是拿到了自己手下人的把柄。这并不并奇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把柄。

这些东西原本是互相制约的，双方都参与其中，都默默将发生的事情忘却。

但随着时间推移，有些人将心中所想藏得更深，但也有人想现在一样，为了更多的利益，从而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泄露出来。

一瞬间，林如海的心乱了。

他可以保证自己是一个好人，但自己身边的人不少。若是自己放弃了自己的党羽，自己的部下，那自己如何招兵买马，做大做强？

但若是坚持下去的话，那自己绝对会被牵扯其中，御下不严是小罪，但影响自己的前途。

尤其是在眼下的当口，自己连自己的部下都无法保住，被朝廷追究的话，那自己的努力都白费了。

现在局势并不稳定，自己必须挡在自己手下人面前遮风挡雨。自己不是林耀祖，没有让手下金盆洗手，不去贪墨。

反倒是这些盐官们本就不干净，所做的事情，也都顺心本心。

“罗尚书。”但很快，他便醒悟过来，自己此刻失态的样子落在罗斯眼中，后者也不会为自己有半分悲凉，更不会收手。

他知道，自己也知道，自己没得选。皇帝逼着自己整顿盐务，不然自己的巡盐御史就是一个笑话，最多一个月就会被撤换。

现在自己退后一步，自己死无葬身之地，自己前进一步，同样会死。

“尚书大人下官觉得很有道理，但下官担心这些人也知道某些不该知道的东西，到时候牵扯下来，江南官场必定震动。到时候朝廷必然追究，重新派人添补江南。从金陵六部以降，上百个官位，分来分去，都跟罗尚书无关，也跟下官无关。”

“下官倒是还好，膝下只有孤女，但罗尚书有两个儿子，前途远大的很，若是因为下官而不得不回乡教书，那就不值当了。”

林如海的话让罗斯的脸色黑了一个度，他不傻，当然知道林如海是在威胁自己。但自始至终，他都认为自己没必要跟林如海这样的人较真。双方更不需要争斗，可以做下来谈谈。

“林御史，你到底想怎么样？”

“江南自成一体，眼下下官巡盐，是巡盐御史，不得不将手下的事情做好，让陛下知道下官还是有一点用的。”

“林御史，你嘴里面只有陛下，没有朝廷，没有大金，没有法度吗？地方政治运行妥当，林巡抚去年的改革让江南之地恢复的很顺畅。尤其是盐业，产量，税赋节节高升。巡盐御史这位置谁来坐，都是肥差。”

“陛下让你来扬州坐镇，是为了盐税，而不是得罪人，把上上下下的人得罪了。想要你死的官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难不成你认为陛下能护你多久？只要下面的盐官什么都不做，陛下会放弃你。”

“你父亲跟我关系不错，咱们都是自家人，不然方才的话，本官是一点都不会说的。”

林如海只是一笑，没有辩解什么。自己父亲跟罗斯是否认识都是问题，更别说彼此之间的关系了。不过罗斯都这样说了，他自然是不会否决。

毕竟这一番话也算是肺腑之言，若非是关系还算不错的人，根本不会说。

“罗尚书所言的确是肺腑之言，但下官是求生，所行之事都是为了活着，故而会得罪很多人。但下官并非是针对谁，都是无奈之举。”

这话罗斯是一点都不信，在他看来林如海是想要拖人下水，让人家不敢对付他。

这一办法简单粗暴，但也高效。

没人会冒着风险跟林如海这样的疯子为敌，自己也不会。

自己以及江南官员都等着林如海无法让皇帝李成宏满意的时候，落井下石。在他们看来林如海不过是皇帝李成宏所用的厕纸，用了之后自然是抛掉。

甚至林如海没有发挥作用就会被替换。

但你是为了求生所以胁迫其他人关我屁事，老子管你去死！

“既然无奈，那就所行留在江南，维护江南人的利益。这样一来，有了新的靠山，陛下也不敢动你。”

过了半晌，罗斯才将自己的来意道出。他不傻，当然做了几手准备。若是无法劝说林如海充当炮灰的话，自然要让林如海留在南方。

不过说到底，林如海并非是身家干净的官员，许多时候都会成为有心人的目标，很容易就被狩猎。

这并非是他一个人的看法，而是所有人都在找林如海的漏洞，准备将其干掉。官场上的交锋不少，真刀真枪的不少，但暗中出手的更多。

林如海成为江南人之一这是不是办法的办法，未必能够让皇帝对他宽容一点。

谁让林如海底子不干净，身上沾染的因果太多，无法被洗干净。

“那下官要是说不呢？”

罗斯的脸色逐渐冷了，林如海的话让他大为不满，他心情更是大坏。他虽然早就知道今天晚上很难收获成功。

但此刻面对软硬不吃的林如海，他还是万分恼怒：“林御史，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真要闹起来，我自然没事儿，但你跟你手下的人，都得死！你是来巡盐的，盐税缴纳不上去，你第一个死！”

“朝廷只要还想要盐税，要么让北方人南下，要么让林巡抚继续负责盐务。无论哪一个，你都必死！”

罗斯不装了，他本就对朝廷官员十分厌恶，连带着改革派的林耀祖都比林如海可爱得多。至少林耀祖是在做事，而不是像林如海这样胡作非为！

“林御史，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罗斯起身走了。如他所言的那样，此事牵扯不到他的身上。到时候顶多挨板子，落一个御下不严的名头。而自己是金陵的刑部尚书，仕途已经到头了，往后就算是下降也没什么。

但林如海打破规矩，他必死！

他准备现在就回金陵，见林耀祖一面，好好跟他谈谈。

林耀祖也会约束手下，肃清官场。但他不是林如海这样粗暴的方式对待江南，而是拉一派打一派。

就算是改革，林耀祖都更温和。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就是林如海想要的，他想要树立起一个刺猬一样的形象，让人无从下口，以此保护自己。

同时也让其他人意识到林耀祖并非不是一个合适的合作对象，那是一个好人，值得信赖。

反倒是自己这样的人不值得信赖，很容易成为敌人。

朝廷皇帝靠不住，那自己只能背靠林耀祖，更好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