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金陵刑部的愤怒

“大人，大事不好，林盐使准备将抄家的钱粮送给陛下！”

金陵很快便收到了扬州府发生的大小事务，甚至林如海跟下属的对话，也完完全全送到了林耀祖手中。

从淮西归来的海正冲面沉如水，很是担心林如海会不会突然暴毙。

大金官员对付异端的手段并不复杂，一般都使用这类手段消除异己。

哪怕是作为一个对大金还有些许忠诚的官员，海正冲仍旧觉得林如海做的有些过了。毕竟大金官员效忠的是大金，而非是皇帝。

现在皇帝对百姓敲骨吸髓，好大喜功。林如海给这样的皇帝送钱，那不是疯了是什么？

他不傻，当然知道林如海这样做的好处，但无论是基于个人，还是长远的考虑，他都觉得林如海所做的事情不太合适。

钱是小事，地方官上供给皇帝是常有的事情。但没人会把抄家的钱全都给皇帝，而是分润一下，大家都有。

朝臣有，皇帝也有，自然没人在乎皇帝拿了多少。甚至文官们会报以同情，因为上供给皇帝，未必能够获得晋升。

但若是将同样一笔钱交给文官，送到户部的话，那大家都可以分一杯羹，都会对林如海这样的人稍微关照一下。

偏偏林如海不走寻常路，走的时候最难走的路。

“此事不关咱们的事情，看着就行。”林耀祖在此事上面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冷眼旁观：“要真刀真枪动手了，要是皇帝跟林如海能够撑下去，这一次盐官都会归于林如海管辖。若是皇帝撑不住压力的话，林如海就惨了。”

林耀祖摇头不已，他既然在，自然不会让别人将林如海干掉。但自己在只能保底，而不能保证上限。

林如海在这个时候就算不死，也会被贬官，甚至锒铛入狱。

当然，林耀祖还是希望林如海能够成功的。

大金已然到了王朝末年，越是这种时候，朝廷就越需要变革。

自己一个人可以做的事情不多，多一个林如海吸引火力的话，自己反而可以获得更多的支持。

林如海越是靠拢皇帝，他就越是让士绅文官厌恶。

风浪越大，鱼越贵。

越是乱糟糟的时候，自己才能从中渔利，浑水摸鱼。

“可是大人，林如海只怕是撑不住。各地盐官都已经不做事了，他们都等着林如海把它们全都抓起来。一二百万林如海敢拿出去，更多地钱粮他敢吗？他还敢继续抄家吗？”

“现在那些盐官都想要林如海继续查下去，他们想让林如海死无葬身之地，最好牵扯几条大鱼进去。朝廷治民，向来是法不责众！”

听到这话，林耀祖也是一阵无言。要说这些盐官盐商平素也是生意人，但此刻却是像混不吝一样。

他们此刻非但不想平息事态，反而一个个跳进去，直接去监狱悟道，压根不在乎自己被抓，被抄家。

反正自己进去了，着急的不是自己，而是监狱之外的人。

盐务的钱，可不只是盐商，盐官反分了。地方中枢，方方面面都有人拿钱，织布偶有的人拿得多，有的人拿得少。

不在圈子里面的人压根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情，在圈子里面的人，都是盐官们的后盾。他们也担心盐官发疯，攀咬到自己。

尤其是金陵官员，他们就在盐运的贸易线上，牵扯极多。可随着一个个盐官被送进监牢当中，林耀祖等人旁观的时候，金陵刑部尚书罗斯坐不住了。

他阴沉着一张脸，不用问也知道监牢当中的人在想什么。

他不蠢！

这帮家伙现在跳出来还不是想逼着自己保住他们，为他们说话！

可偏偏，面对这样的要挟，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走，跟本官去扬州府，问个清楚！”

他一甩衣袖，将自己的喜怒哀乐写在脸上。

他很久没有被人糊弄了，林如海威胁自己也就罢了，现在这些盐官也在威胁自己，这些人没办法自己放在他们心上！

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该死！

说起来，他也不是不知道林如海在想什么，但知道林如海在想什么，跟接受林如海的威胁，那是两码事儿。

政治上没有理解，只有对抗。

他知道林如海想做什么，这才是他对林如海下死手的根本原因。

这一次，他不准备放过林如海了。

既然林如海要找死，那就从他身边的人开始，把他身边的部下送入监牢当中。

在前往扬州府的路上，已经有人投案，检举揭发，将关于林如海部下贪赃枉法的过往，一一道出。

他们很是熟稔的道出，将自己的老友们卖掉。过去大家都是一家人，现在有了分别，自然是不死不休。

在大金，情谊值钱，但利益更值钱。

等到了扬州府，他立本直奔巡盐御史的官署，在一众目光下闯了进去。门口的卫士眼见来人身着大红色官袍，跪了一地，根本不敢有丝毫阻拦。

这些门房，卫士也不傻。他们一眼就知道来的是达官显贵，不是自己可以得罪的。

大红色代表的含义，让他们放弃了禀告，让罗斯闯入林如海所在的厅堂当中。

“林巡盐。”

罗斯冷着一张脸，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见面便道：“金陵有几个被抓捕的官员，他们招供之后，牵扯到了你身上。”

“林大人，您到底在做什么！巡盐一事是重大，本官才配合你做事。而非是让林大人您在扬州胡搞！不是让你换一批人之后继续贪墨。你如此做，本官如何跟朝廷交代，跟陛下交代？”

罗斯脸色不变，字字冰冷：“现在有人告你，若非是本官压着，现在奏章都送到朝廷去了，送到陛下手中去了。”

罗斯话音落下，林如海便笑了，他不傻，当然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此刻罗斯说的话，绝对是真的，但也是假的。此人绝对不好好心为自己遮掩，他此番来是为了拿捏自己。

若是以往的话，自然是会把姿态放低，但现在自己无欲无求，所想的不过是更好地保护自己。

现在退缩无法保护自己，反倒是锋芒毕露的话，反而会让人投鼠忌器。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他都不允许自己在罗斯面前有半分退缩。

“既然有人上告下官，罗尚书尽管如实禀告朝廷，让朝廷好好审问一番，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下官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是啊，本官也相信林御史您是一个好官，可您手下的人才是那些人举报的人，他们未必干净，若是林御史不现在就跟他们撇开关系的话，那日后必定被牵连。”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