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有人反水

    林如海前后花了一个多时辰，这才离开扬州府的两江巡抚衙门，等到他回到自己的官署当中，立马有部下靠拢过来，急忙问道：“大人您可算是回来了，您要是再不回来的话，下官就要去巡抚衙门抢人了！”

    他们目光闪烁，说的都不是真话。大金两江巡抚是不好惹的角色，他们不敢得罪林耀祖。

    但夸夸洽谈倒是没问题的。

    尤其是林如海去了一个多时辰，天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万一林如海背叛陛下，背叛朝廷了怎么办？自己蒙在鼓里面，岂不是要倒大霉？

    “碰！”

    不提还好，一提此事，林如海便拍桌而起，让桌子上面的茶杯都颤了颤：“本官方才跟汝等在客厅等了半个时辰，好不容易书佐来了，可在里面，那林巡抚忙于公务，本官站了半个时辰不说，那林巡抚还想要严查盐业！让朝廷派人把咱们全部查一遍！”

    “什么！”

    听到这话，在场大小官员纷纷色变，林如海受辱跟他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但查账这就不一样了。

    他们牵扯其中，朝廷一旦较真，大金两江的盐官有一个算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他们都是当事人，是会被杀头的！

    “大人您是怎么回答的？那两江巡抚虽然管着咱们，可清查盐官，盐业，那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他们万分焦急，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多年的盐官坐下来，他们太清楚这里面贪墨一点钱粮有多容易。

    江南盐官都是巨富，寻常五六品官一年也能贪墨上万两白银，若是三四品，林如海这种位置的盐官，十万两也不算多。

    而为官一任，通常是三五年。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你们怎么如此担心？你们之前不是说这些日子，盐业运转顺畅，朝廷的赋税一分不少嘛？”

    林如海明知故问，让一群人哑口无言，为首的一人诺诺半天才道：“往日朝廷也不是没查过江南的盐税，可每一次查，都是点到即止。若是林巡抚翻旧账的话，就算现在没问题，往日谁有没有一点瓜葛？林大人您也知道巡抚大人对官员约束过严，让江南官员畏之如虎！”

    听到这话，一群人纷纷点头。哪怕是林耀祖什么都没做，他们都要反对林耀祖。更别说林耀祖所做的事情威胁到了他们的个人利益。

    大金上下，没有官员不贪墨，现在林耀祖偏偏要管，他自己不喜欢钱不贪腐也就罢了，还要要求别人跟他一样，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明着的时候，他们不敢反对林耀祖。

    但在私底下，四周都是自己人的时候，他们确实将自己的不满写在脸上。恨不得现在林耀祖就去死。

    但没用，若是诅咒就可以让林耀祖灰飞烟灭的话，他们早就日日斋戒沐浴焚香，祈求上苍惩罚林耀祖了。

    现在明明是林耀祖又要重拳出击了！

    “行了，都把自己的事情处置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也拦不住。自从去年林巡抚上任到现在，谁没想过林巡抚会在东南巡盐，将盐税一五一十的缴纳给户部。我等心知肚明，也把事情做好了。”

    “偏偏人家就是不给咱们活路！”

    “咱们现在上书，发动自己的友人，一道上书朝廷，我就不信了，这大金不讲规矩了！”

    为首的官员没说，虽然赋税这一块，今年半年缴纳的就比去年一年还多。

    但他们还是在贪墨，只不过明面上没有，私底下分到的蛋糕份额比之前小。

    即便如此，他们也贪墨的钱粮比去年更多，日子过得更滋润。这也是他们畏惧林耀祖的根本原因，他们做了亏心事，现在还不敢让林如海知道，只能装下去。

    “上书的话，本官联名上书。”

    林如海在此刻表态，他心知自己的任务是打入敌人内部，从内部瓦解他们。现在自己还没办法成为盐官的一部分。

    但这一次的上书是一个机会，这玩意儿在江湖当中讲座投名状。

    只有利益一致，大家才会一起上书朝廷，希望朝廷给自己一个解决办法。

    “我看只上书还是不成，还得找寻一些帮手。太子，或是某些皇子，或许能成为咱们的靠山。”

    蠢货！

    林如海险些骂出声！

    现在皇子是高危职业，跟随四皇子的人都被贬职，罢官，杀头了。

    现在这些蠢货还敢跟皇子勾结，尤其是跟几个地位不稳固，随时都会被退出来作为政治牺牲品的皇子。

    “此事交给你们去做，我是四皇子的人。”

    林如海没有在此事上面浪费时间，在敲定要上书之后，他立马看到了上书的奏章内容，签字后，他惊讶于大金官员居然做事也能这么麻利。

    放在以往，随便一封公文都要十几日，甚至一个月才能弄好，上书朝廷。

    今天这前后不到一刻钟，简直是神迹。

    可他深深感到担心，这样的奏章绝对没有任何作用，林巡抚在大金的地位稳固，没人可以威胁到他的地位。

    反倒是这些盐官此刻上书，像极了困兽犹斗。他们拼命想要活下去，但在林如海看来，这些人现在唯一的生机就是主动倒戈，将自己知道的内容告诉林耀祖。

    不然的话，他们都得死！

    林如海并未离开，而是在行署当中翻看着最近的一些琐碎小事。盐税在大金而言是大事，但他的衙门却没有太多事情要做，都是每个月按照下面上报的数目收取赋税，送到京师。

    但今天，一个盐官却是留了下来。

    此人看向林如海，道：“林大人，其他人都走了，下官有一言，正好此刻说说。”    

    林如海这才回过神来，看向不远处的官员。他知道此人身份，其人是湖广安陆人，名杜远，其人不过六品，虽然是盐官，但地位却不高，日子也过得马马虎虎。

    这样的人一直都是他争取的对象，但过去此人一直不动如山，今天怎么就主动上门了？

    他压住心中的狐疑，脸上多少带着几分惊喜的反问：“什么话？”

    “回禀大人，这一次要出大事！”

    那杜远见说，也是毫不隐瞒：“您走之后，整个江南的盐业便有人上下其手，中饱私囊。哪怕是林巡抚坐镇，他们也不改自己贪婪本性。现在大人归来，他们也瞒着大人，不把该给大人的那一份给大人，却要大人肩负起上书朝廷，反对林巡抚的重任！”

    林如海顿时脸上没了笑容，厉声问道：“此言可是真的？”

    他面沉如水，心中却是欢喜的很。他正愁自己没机会脱身，还准备去监牢当中呆上几日。

    但有人告密的话，自己正好可以先于林耀祖一步去金陵，请金陵刑部拿人，立下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