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全看林巡抚

听到钱霜的话之后，周天喜大吃一惊。

“此事事关重大，若是让有心人知道了，只怕是他们会团结起来对抗朝廷。”

“是啊，这种命令一旦下达，士绅地主必然会团结起来，对抗我大金朝廷。”

钱霜清冷的脸上终于有了一抹情绪波动，她不疾不徐的张开红唇，淡淡说道：“朝廷命令当中并无明确补偿，海商们自然是疑虑颇多。但朝廷要维持北方战线，必然会用漕运，海运，运输物资向北。然漕运无法抵达辽东，朝廷必定重视海运。”

“此事无法阻止，纵然士绅海商反对，也势在必行。无非是到头来张家损失多一点，赵家损失少一点，王家沉船，就此没落。”

她说的轻巧，但每一个字眼都让人不寒而栗。身在其中的周天喜更是的一惊，这事儿宣扬出去真的有好处吗？

“周大人不必担心，此事是巡抚大人的吩咐。朝廷的命令不合理，但却要执行。越是这种时候，巡抚大人越容易拉拢更多人，把海贸商税一事重新敲定。朝廷对江南没有发言权，但巡抚大人有。”

“此事闹得越大，朝廷越难堪，巡抚大人说话的分量就越大。”

面对自己人，钱霜并无太多隐瞒，而是如实道出林耀祖的话，顺势让身后的侍女将一封书信递了过去：“这一封信是巡抚大人我转交给大人的，您看了之后，这信封我还要带走。”

周天喜双手接过信封，看得认真，信不长，里面的内容更是不复杂，但看完之后，他还是有些担心：“钱夫人此事事关重大，若是朝廷怀疑此事是巡抚大人推波助澜的又如何是好？”

“此事至少眼下这不是什么坏事的，朝廷纵然疑虑重重，但许多事情还是要做。只怕是朝廷早就想到了要海船运输的额难处的，已经在准备让巡抚大人负责此事。若是地方官或是朝廷派来的人能够做好，自然轮不到巡抚大人负责。但要是他们做不好，还得巡抚大人出马。”

不得不说，钱霜的存在就是定心石，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谁也不知道林耀祖怎么想的，但钱霜知道。

有了沟通渠道，有了巡抚背书，周天喜便猛地起身拱手道：“多谢钱夫人解惑，下官现在就去将此事办好，一定会让各地海商知道此事，让他们前往金陵的商讨对策。”

“朝廷要将此事放在金陵，那就让他们去做。巡抚大人谋划许久的海贸商税，也能敲定了！”

作为亲信，周天喜对海贸商税也十分关心，但架不住此事牵扯很广，巡抚大人都没有立马插手其中，而是一直都在等待。

“周大人有用的上小女子的地方，尽管吩咐。”

“钱夫人放心，下官一定让您满意而归，让海商主动上门，配合您做事。”

“如此甚好。”

周天喜如释重负，钱霜却没什么情绪波动，现在只是开始！

......

不得不说，在周天喜的操作下，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杭州府。作为京杭大运河的尽头，杭州府的重要不言而喻，此处有南北到来的大量货物，这些货物都要从杭州湾出海，运输到海外。

这年月魔都还未成型，浦东都在海里面，长江口纵然有航运便利，但也架不住的没人，没基建，只有自发的偷税漏税。

对，长江口虽然繁华，但朝廷没有治理，也没有规矩。

一些地方大船小船都可以停靠，自然引得走私风行。从此处出海，最多一个时辰就能抵达茫茫大海，就算遇到朝廷巡逻的船队，也不用担心。

但架不住这些海商的根本的都在大金，杭州府的风吹草动还未送到，苏州府的人便从昆山送来消息，让走私的海商们愁眉苦脸。

其中一人年过五旬，已经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但此刻，他却是身居主位，沉声道：“休要胡言乱语了，海商走私是传统，但对抗官府不是。那两江巡抚之前担任两江总督，便厉兵秣马，在金陵打造战舰，编练水师。人家一个念头就能把咱们都给当水贼围剿了。”

“严叔，话虽然是这样说，可做起来哪有这么简单。朝廷这是要咱们的命！要是谈不拢的话，朝廷使坏，咱们今年一文钱都别想赚！”

被称之为严叔的老者冷眼旁观，他自然之道海商靠什么吃饭。走私会让大家利润增加，但不走私也不会少赚多少。

他更希望跟朝廷合作，扩大海贸规模，让自己多赚一点钱。

他年纪大了，跟年轻人相比少了锐气，多了老成。

现在他更想稳定赚钱，股票那样的赚钱方式他眼热，投了不少，赚的钱比海贸两年更多。

但老本他没准备放弃，而是准备进一步跟林巡抚合作，有官面上的庇护，这钱才能更好赚。

但海商当中的反对者很多，尤其是不懂事的年轻人，他们不知道这天下是谁的，也不知道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皇帝在数千里之外，管不到自己。但林巡抚明显是懂行的，人家真要较真儿，走私风险大增，再有人举报的话，那一抓一个准。

海商在海上是盟友，但上岸之后，不插对方一刀，就已经算是好人了。

在岸上，他们是竞争对手，是死敌。

“你也知道一旦朝廷较真，你我便赚不到钱。那林巡抚想要改革税制，汝等为何反对。现在朝廷要船，天下人还有谁能为你我说话？”

“依我看，东南沿海注定哀嚎遍地。辽东需要海船，这是大金国策，谁也阻拦不了。谁敢反对，谁就得死！”

严叔字字珠玑，此刻说的话让在场的人心中拔凉拔凉，只剩苦涩。

他们不蠢，愈发觉得自己死路一条。

偏偏再这个时候，有人忽的问道：“那要是咱们答应林巡抚的要求，改革海贸税收，要求护航，打击走私的话，林巡抚是否能够免掉朝廷征募？”

“你在说什么？海贸是国策！谁能阻止？辽东军情如火，林巡抚那样的聪明人绝对不会引火烧身。万一辽东败了，朝廷将一切罪责都推到林巡抚身上又如何是好？”

听到这话，海商们又是哑口无言。

是啊，这事儿还真难办。

“那能不能让朝廷出点钱？补偿一下你我？”

“朝廷有钱吗？”

下一息，有人反驳：“若非林巡抚扛着朝廷的重担，肩负苍生，去年朝廷就加税，加在江南百姓头上。”

“那怎么办？”

“办法倒也有一个，咱们干脆去找林巡抚的女人钱夫人，此人就在杭州府，去问清楚林巡抚态度之后，再去金陵参加朝廷召开的会议，商讨份额。”的

“咱们在长江口，最先得到消息，福建两广的海商指不定现在还没收到消息。此番是否能够安然度过危机，全看林巡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