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商人同盟

驿站当中，大大小小的商人们聚在一起，但有资格说话的人始终就是那么几个人，其他人连话都没有资格说。

朱玉老迈，但精神抖擞，在这时候打着太极：“海贸的事情，大体是敲定了。现在所缺的是一些细节，也就是一些税赋该怎么计算。以及护航一事，是否扩大，大金的海军规模是否有所变化。”

这些话都是空话，套话。随便一个人都能说出来，可谓是毫无营养。

商贾们也听得眉头直皱，但没办法，有资格见到赵德的人不多，有资格跟赵德谈条件的人更少。

大多数商人们不是不想要更进一步，而是他们没有资格去做这种事情。

现在林耀祖归来的档口，他们很是关系海贸，以及盐业贸易带来的巨大利润。这是他们的命根子，谁也不敢放弃。

他们担心稍有不慎，自己就会倾家荡产。

“不过诸位放心好了，赵大人保证巡抚大人一旦回到淮西，咱们的人便可以第一时间拜见。到时候海贸的事情谈妥了的话，那日后这大海之上，便是我大金的土地，谁敢撒野，都得问我大金的意见！”

他对护航一事十分上心，对林耀祖约束海贸虽然有些不满，但走私利润在高，遇到海盗，风暴也会损失殆尽。

风暴这不是人力可以避免的，但走私遇到海盗，那绝对是避免不了的。

就算十次只遇到一次，那这十次的利润都会损失殆尽。更别说这年月海贸的海船，小商贾都是自己压货，大商人则是培养亲信。

无论哪一个，都不是能够轻易割舍的。

“现在咱们必须抓紧时间列出一个章程，说服巡抚大人下令大金的水师在各地巡逻，护航，保证大金商贸的安全！老朽认为，此事事关重大，想要说服朝廷，说服巡抚大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咱们必须付出一些代价，必须早做准备。”

他说的直白，脸上是难以言喻的郑重其事。

朱玉年老，但还没有到老糊涂的地步。自己一个人给出的东西未必能够让林耀祖满意。

甚至赵德对自己的评价都不好，人家都不愿意跟自己坦诚相对。

究其根本还是在于自己手中的牌太少，自己的牌打不出去，无法变现。

“现在老朽只有一个问题，愿意在盐业，以及海贸上面让步的人有哪些，不愿意的人直接出去！”

朱玉自然不会犯错误，他不会让人在其中浑水摸鱼，而是一开始就打定主意，给这些人做出选择，给自己好处。

不然的话，自己不带他们玩儿，日后有好处也轮不到他们。

江南自古便不是一体，广义的江南，自然是长江以南，但大金的江南，指的是两江地区。

两江巡抚，巡抚的是江南行省，以及江南西道行省。

这两个行省在大金文风鼎盛，在科举当中是佼佼者，每年都有大量读书人从中脱颖而出，被大人物看中，收为弟子。

这种师徒关系的权利继承在大金十分普遍，关系远远比血脉更加浓郁。

“既然没人说话，那就是都愿意在此事上面让步。日后咱们上下一心，江南商会不管是面对什么样的问题，同进同退，要是有人从中作梗，损害大家利益，就别怪老朽对你们不客气了！”

分散又利益各不一致的商贾们，数量再多也不过是任人鱼肉的鱼肉。在朱玉看来，江南士绅，商贾想要翻身做人上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大家团结在一起。

只有团结在一起，大家才能更好地对抗大金朝廷的压力。

往日江南没有林耀祖林大人这样的领头羊，但现在有了。

“老朽随后会禀明林大人，将江南商贾的意思一五一十的告知林大人，在那之后，希望大家不要拖后腿，”

朱玉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一众人，这些商贾往日怀着什么心思他不管，但现在这些人都要成为自己的垫脚石。

江南商贾团结在一起的好处多多，其中最大的好处便是自己可以借此机会，踩着他们上位。

事实上，单个的商人不算什么，但所有商人被自己团结，在自己的带领下为两江巡抚林耀祖摇旗呐喊，自己将再也不是一个商人。

从商人变成官员，变成大金政治体系当中的一员，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是看不到了，但谁也没想到自己都快死了，还有这样的机会号令群雄。

当然，自己的本事自己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背靠大树。

林巡抚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天下人怎么做才能利益最大化。

“现在林大人就在南下的路上，他老人家可以在不到一年时间让淮西从饥民遍地到现在淮西百姓衣食不缺，也能在一年内让海贸，盐业，彻底改变。这是咱们发财的机会！”

......

几乎在同一时刻，赵德品着来自于杭州府的龙井。这是真正的西湖龙井，来自于那么几颗最老，位于西湖的老茶树。而非是整个杭州所产都算是西湖龙井的，龙井。

两者差别巨大，除了茶树年岁不同的滋味之外，更多地是身份的彰显。

自古以来，好茶都只会送到权贵手中，往日纵然是赵德喜欢西湖龙井，能够分到他手中的明前也不过几两。

但随着身份增加，西湖龙井的分量增加了十倍，以斤做单位。

就这还别嫌少，这已经是那几棵老茶树全年的产量了。再往下的西湖龙井，赵德不是不喝，但人的身份到了，自然要喝一点符合身份的东西。

哪怕他不觉得这些茶的差别很大，口味没什么变化。

但身份带来的权利滋味，他却是满意的很。

自己背靠大树，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做人了！

“大人，商贾们正在开会。”

赵德品茶，身边的一个人却是不疾不徐的开口，提醒道：“这些江南的商人背后都有自己的靠山，眼下若是让他们团结在一起，只怕是会影响大人下一步的计划。”

“不。”

赵德不禁一笑，摇头道：“你啊，要有大局观，目光要长远。我大金江南之所以弱势，便是因为往日的带头人被朝廷清理，随后江南不断被打压。哪怕朝廷要用咱们，他们也忌惮的很。”

“现在大金江南的商人能团结在一起，日后也能多做一些利于江南的事情。等到朝廷对这些商人下手的时候，他们也能奋起反抗一番，不至于一触即溃，需要巡抚大人插手，才能稳住阵线。”

“江南现在缺的不是小团体，而是能够对抗朝廷的小团体，太少了！”

“再说了，这些商贾身后的人算什么？他们要能成事儿，还能等今天？”

他风轻云淡，压根不把这些人放在眼中。

“大人见谅，下官愚笨，今日受教了。”

说话的书佐立马拱手道歉，做出诚惶诚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