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要有大局观

赵德淮西巡抚行署在淮西亳州，此处并非是大运河的重要节点，位置也偏向于淮北，正是林耀祖布置才有的结果。

他时常盯着淮西南部，也就是凤阳以南，还会时常南下金陵。

相较而言，淮北地区林耀祖很少顾及，故而赵德会长时间呆在淮北，主持淮北的大小事务。

现在亳州知府何提便第一时间拜见赵德，小心翼翼行礼获得允许之后，仍旧是不敢坐下，而是站在原地。

“说吧，你来此处拜见本官是为了什么。”

赵德明知故问，来这里官员都是发现问题之后，连忙拨乱反正个人。他们过去可能不知道淮西的凶险，但现在亲自来之后还不知道，那只能说明此子没有脑袋，还头铁，认不清楚形势。

“回禀巡抚大人，下官到任不过一日，但所行所见，皆大为触动。下官寒窗苦读十余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淮西之地这样的富庶之地。若非是有人告诉下官，淮西之前并非是这个模样的话，下官恐怕会以为淮西一直都如此富庶。”

“尤其是本地官员恪尽职守，人人都有奉公守法，这在大金其他地方时间不到的。百姓富足，官员守法，地方大治的道理我大金官员人人都知道，但真正会这样做的官员，却是寥寥无几。”

他轻声感慨，不住摇头。淮西的规矩之多，之严谨，让他印象深刻。尤其是此间百姓跟其他地方的也不大一样，他们似乎不畏惧官员。

自己手下的官吏也是如此，他们不畏惧自己，反而敢质问自己下达的命令是为了什么。这些刁民，让自己根本没办法执行命令。

甚至自己的衣食住行原本都应该是朝廷负责，出门在外有驿站。

但现在，自己吃饭要给钱，还捞不着钱。

这简直是要自己的老命。

一想到自己所作所为都被上报，随时都会送到上司手中，他就头疼不已。

他不头铁，一下子就明白自己卷入争斗当中，皇帝只给了自己一个任命就让自己来送死，自己要是言听计从的话，那自己不就死定了吗？

作为一个成年人，他很容易的做出了选择，他要跳槽到两江巡抚林耀祖手下，为他做事。

至少林耀祖名声好，从不苛刻下属，做事也是一板一眼，只要认真做事，林耀祖绝对不会亏待自己。

这样一想，他只觉得眼前一亮，海阔天空起来，生活也一下子有了指望。

“巡抚大人，淮西是王道乐土，乃是我大金千万儒生想要的大同世界。”

听着对方连绵不绝的话，赵德脸上逐渐有了笑容。没人不喜欢夸奖，他尤其喜欢。不过任何夸奖都比不上实际上的利益，这家伙来自己面前的目的人人都知道，他也不啰嗦。

“何大人，淮西现在最缺乏的就是愿意好好建设这片土地的人。不瞒何大人，这淮西之地一直都有人觊觎，想要夺走。若是何大人愿意加入我们，保护这片土地的话，那一定时天大的好事。”

他笑呵呵的开口，脸上都是笑容，说出来的话也让何提一喜。他是聪明人，不然也不会第一时间倒戈林耀祖。反正之前自己只是一个小县令，没有背景。

被皇帝委任，也只是临危受命，成为炮灰。

理论上而言，没人会将自己的选择当做是背叛，反而会认为这是情理当中的事情。

说到底还是因为大金皇帝不做人，这一次淮西之争必然会有一大批新任命的官员倒戈，一大批被干掉，剩下的要么苟延残喘，要么滚蛋。

他们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

“巡抚大人放心，下官愿意为大人做事。”

“不是为我做事。”

“明白，是为林大人做事。”

“不不不。”

赵德再度摇头。

“是为陛下做事？”

“对。”

赵德点头，看着何提惊讶的样子，只是一笑：“你我都是大金臣子，自然要威逼下，为咱们的君父效力。”

“大人所言甚是。”

何提连连点头，顺势问道：“敢问大人，下官要做些什么？”

“治民。”

赵德微微一笑，这已经不是他今天第一次讲出这一番话了。

他很是开心，很喜欢看着这些皇帝任命的人成为自己人，自己不需要太多利益交换，就可以让淮西的官员，一点点变成自己的下属，日后自己不管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变得更加简单。

更重要的是，一旦皇帝反击，罢免这些人的官位，这些人也不会怪罪自己，反而会对皇帝恨之入骨。

他现在最想看的就是皇帝跟这些人狗咬狗，狠狠地交锋，拼一个你死我活。

“这一次，上面让你们来淮西干嘛？”

何提顿了顿，觉得这么什么好隐瞒的，便直说了：“陛下.....”

“陛下什么？陛下亲自跟你说了？还是下了圣旨？”

“都没有。”

“那此事便跟陛下没有关系。”

赵德指点，没有将此事扯到皇帝身上去，而是直接略过。

“上面的意思是让我等尽快控制淮西，想办法多搞一点钱。”

“搞钱是吧。”

赵德又笑了：“何大人，你要有大局观。咱们都是为陛下做事，这一次上面下令，那肯定跟陛下一点关系都没有。咱们都是自己人，你在亳州府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就是了，有我给你顶着。”

“不过丑化我说在前面，林大人的人从不贪墨，而是爱民如子。若是做不到这两点的话，日后被林大人送到天牢当中，也别怪林大人不客气了。”

“你过去十三年都是县令，可不能老没长进，现在你该更进一步，学会如何当好一个知府。至于上面要钱，你就直接推脱到我或是下面的人身上。”

“要是朝廷恼羞成怒将你撤职，林大人后面会安置你的。”

赵德说罢，端起茶杯浅尝即止，他始终观察着眼前的何提何大人，等着他做出选择。林大人要的可不是贪官污吏，而是能做事的人。

能做事，才能有机会往上爬。

这年月，大金最缺的就是能做事的人，能任事，不怕死的官员才能被上面看到，才能被委以重任。

那何提心中惶恐，他何尝不想一口答应下来。可偏偏话到了嘴边上，他却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什么是大局观他不懂，但他知道自己一旦答应下来，自己就要陪着他们戏耍皇帝，日后再也无法成为帝党，甚至被记恨。

大人物或许不会记恨自己这样的小人物，但自己怕啊！自己只是小人物，胆小怕事。

“大人，淮安知府求见。”

就在这个时候，新的竞争者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