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非你不可

面对宰相李若甫格外亲密的称呼，林耀祖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应，开口说道：“宰相大人，地方上的人跟事儿，跟朝堂上面不一样，下面的人懒惰，能推诿的酒会推诿。这些官场上的老油子，学生时常拿他们没办法。您是宰相，不可能面面俱到，去盯着一些琐碎。”

“每当这个时候，下面的人就会偷懒，等你去催，他们又一下子反应过来，乖乖听话了。”

他长吁短叹，说的都是实话。无论是李若甫还是林耀祖，都很清楚下面的人是什么货色。但此刻说出来的话，却是再为下面的人什么都不做而找借口。

毕竟林耀祖不可能说是自己下令，才让下面的人不动如山。

这种话无论是林耀祖，还是李若甫都不能说。

一切都在不言当中。

“此事的确繁琐，下面的事情你要多多督促，免得他们一点都不办。”

林耀祖受教一般的点头，这话的意思他太清楚不过了。

李若甫是让自己让下面的人十步走一步，而非是一点都不动。

这样一来就算是皇帝质问，自己也有理由解释。至于皇帝直接把下面的人全换了，那更是天方夜谭。

不提换人要多少人手才能填补这窟窿，就算是填补了人手短缺，下面的人又能做什么？他们总不能亲自动手，将下面的事情一一解决掉吧？

这也不现实。

无论沟通协调都是大问题，随便一个步骤都能被贪墨许多钱粮。哪怕是林耀祖一直盯着，也改变不了大金官员，小吏贪婪成性的做事风格。

他只能尽可能的减少这种事情发生，但减少发生不代表这种事情不会发生。

“你怎么看西南？”

李若甫并未在这个问题上面停留多少时间，他直接看向下一个问题，不疾不徐的开口：“西南今年最好结束战争，不然大金可能会被拖跨。战争已经被成了一个吞金兽。单单是突厥人便让朝廷吃不消，现在还多了一个西南。”

“辽东也是大问题。”林耀祖补充，却见李若甫摇了摇脑袋。

“耀祖你还是太年轻了，辽东跟草原一样，都不是我大金的核心通知区域。我大金的核心是两京一十三省。而这些行省当中最重要的四川，湖光，以及两广，都位于西南地区边缘。换句话说就是，这些地方都在西南的威胁下。”

“一旦西南开战，这些土地就会陷入重重危机当中，不仅无法为朝廷提供钱粮，还会让地方做大，消耗掉来之不易的赋税。”

“那不是一个行省，是三到四个行省都会被大大影响。”

“辽东纵然是失陷，也不会影响到咱们的根本，关外是大金的老家，不是咱们的。”

林耀祖瞠目，刚想说什么就发现李若甫又恢复了刚才的说话语调。

其人老态龙钟，端着茶杯的时候晃晃悠悠，好几次都险些把杯子甩出去。但他的思维仍旧年轻快捷，他的每一个字眼都精准无比，彰显了这个老官僚的干练。

“公相所言甚是，学生佩服。”

“行了，说说你对西南的看法，耀祖。”

此刻，林耀祖准备好的千言万语，都变成了简单的几个字眼。他并非是夸赞，而是实话实说。

对大剧而言，关外就算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反而会让辽东的女真人，以及突厥人，契丹等等民族内讧一番。

只要还有山海关在，辽东的女真人就威胁不到北直隶，京师。

但西南就不一样了，西南土司叛乱的云贵高原居高临下，一个俯冲就能抵达大金要害之地。

不，是自己的要害之地。林耀祖可不觉得西南的土司比大金皇帝更可爱，封建时代的统治阶级都一个尿性，都不是什么好鸟。

不过林耀祖从未怀疑过西南土司叛乱根本影响不了大局，女真人崛起可不是和平崛起，而是内斗了数十上百年才杀出一个胜负，这这才有了团结一致。

此刻西南土司在内斗，但他们时刻处在大金目光注视之下，根本没时间整合内部，他们的内斗始终都处于小打小闹就是源自于此。

不是他们不想崛起，而是他们根本崛起不了。

林耀祖一边思索着，一边道：“西南土司做不大的根本原因是西南地区的形式特殊，一个是四川境内的西南夷跟贵州的土司并非是一家，无法互相合作。另一个是云南的土司也分了上百家，彼此之间仇杀十分常见，在朝廷控制下的，土司下辖的土地越来越小，根本无法团结在一起。”

他回想着历朝历代对付土司的法子，究其根本还是让他们步入文明，推恩令让土地细碎，以及逼土司们造反，再把他们干掉，从而让这片土地改土归流。

无论是那一个办法，都让土司不断变弱，逐渐融入大金这个体系当中。

“若是让你平定西南，你要多久？”

听到这话，林耀祖在蠢也知道这一次宰相李若甫的来历了。跟自己一样的是，宰相李若甫之所以是宰相，那就是他能够一直都为大金解决掉一个个问题。

靠着解决这些问题，他才成为大金的宰相。

不出意外的话，他希望自己去西南负责西南的战事。

“学生不会打仗，也不懂西南。公相不妨换一个去问问。”

林耀祖随口糊弄，他不想掺和进去，

西南极为麻烦，想要彻底解决的话，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但西南的地理环境就注定现在投入的再多，也没有太多的回报。

皇帝对自己的忌惮，与日俱增，自己根本没办法在西南培植党羽，构建自己的势力。

既然自己什么都做不了，那自己干嘛还要费力不讨好去西南？

让聂志远去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

“林大人想岔了一点，西南之事的确谁去都可以完美处理。现在朝廷已经不急着将西南之事解决掉，那边是朝廷已经明白着急是没用的。但林大人想要更进一步的话，除了淮西之外，还必须在更多的地方证明自己，在更多土地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老朽的话不好听，但却是事实。想要成大事，就得多交朋友，在京师，林大人能交几个愿意为你说话的人？但若是去了地方，主政一方一两年时间，即便是皇帝盯着你，你也能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何况西南之地最让朝廷忌惮的并非是官员，而是土司们。只要林大人跟土司保持一个不错的关系，这些土司只要还有一天愿意听林大人您的话，朝廷就不敢动你。”

“这是要养寇？”林耀祖脱口而出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宰相李若甫所言，就是在抬高自己的身价，让朝廷离不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