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北上

如同林耀祖预想的那样，朝廷很快便批准了自己前往京师述职的请求。说实在的，林耀祖并不想去京师，那破地方气氛诡异，人人都在算计。

就算自己现在是一个派系的领袖，但对大金而言，却也时刻都会被当做是棋子。

这一去，必定横生波澜。

而江西之行，方才开始便已经结束。

林耀祖跟送别的官员们一一道别之后，便上了船，沿江而下，在扬州府转入大运河，便一路向北。

这一次他不准备在金陵停留，也不准备在淮西多看一眼。

早去早回吧。

希望这一次自己可以更早的让朝廷意识到没我不行，让自己回到两江，继续经营这一片土地。

轻装简行，林耀祖所带的也没什么，只有几个随从，一些护卫，以及一些还未出售的股份。

京师是首善之地，有钱人很多，现在让他们接盘，他们还得谢谢自己。

不对，这也不算是接盘。

毕竟他们入股，是赚钱的。

短期利益十足，长期持有的话，更是稳定的饭票。

这样的好事儿错过今天之后，下一次至少得十年八年才有。

......

林耀祖即将进入京师的消息很快便引起了无数人的关注，作为眼下大金变革的主导者，林耀祖的名气很大。

许多人都将其视作是变法的商鞅。

这并非是什么好的形容词，而是明里暗里都希望林耀祖像商鞅一样死于变法。

世上不论是什么东西，念念不忘久了，必然成为回想。在林耀祖将赵德，海正冲的等人，以及自己的亲信们安置好了之后，他也能安心进入京师。

而这一切，始终都有人在暗中注视着。

江南人有的讲林耀祖当做是恩人，有的则是将其当做是敌人。现在林耀祖走了，这两拨人却是一致的有些不舍，忐忑起来。

说到底，朝廷的诏令但凡是一个脑袋没问题的人都能看出来来者不善。朝廷的命令下达，林巡抚日后还能不能南下，只有天知道。

何况林巡抚走的风平浪静，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林耀祖离开的路线。大多数人反应过来之后，林耀祖已经在运河上，过了济南。

但在济南府，林耀祖仍旧是没有做丝毫停留，但他的船上却是多了一个人。

从京师匆匆南下的张先生并非是为自己而来，他见到林耀祖便道：“林大人，朝廷这一次想要试探你对淮西两江的控制力度，想看看没了你之后。两江是否能够正常运转。”

“在下知道林巡抚必然有自己的考量，但眼下最关键的还是尽快将此事安排好。林大人若是已经安排了，那也应该加强防备。”

面对一脸急色的张先生，林耀祖只是道：“喝茶。”

张先生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可没有林大人您的涵养，我急脾气，我喝不了这茶。”

“那我说你喝得下这茶呢？”

林耀祖将茶水递了过去：“这一次有哪些人想要试探我？”

“全部。”张先生深吸一口气，但胸膛还是上下起伏，难以一时间平静。

“大金上上下下，许多人都想看看林大人您的实力，他们纵然没有参与其中，也会推波助澜，为的就是看到林大人您苦心经营将近一年，是否有能力扛旗。”

林耀祖看着张先生将茶杯接了过去，这才说道：“朝廷的事情，总是这么糟糕。都什么时候了，一群魑魅魍魉，还在玩鬼把戏。”

“这样吧，第二批押送物资，不能一切从便，需要一部部按照规矩来。”

“什么规矩？”

林耀祖看向张先生，道：“我的规矩。”

“我不懂。”

“朝廷要钱，要经过京师再到金陵再到本官，再到具体做事的人。我不在金陵，谁也动不了一文钱。”

“朝廷派人去也不行？”

“派谁去？这笔钱出了事儿，谁负责？你还是他们？粮仓里面的粮食从新米变成了陈米，谁负责？江南的物资登记造册，但其中随便出一个岔子，就能让负责此事的官员吃不了兜着走！”

林耀祖平静，他早就腹案，自然不会在这时候有任何的担心。说到底，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责任划分。

朝廷没办法改变大金的政治体系，皇帝李成宏以将，人人都想做，却人人都做不到。

“说的不错，朝廷的确没办法将金陵上上下下的人都给换了。只要他换的不够多，那就有上下其手的机会。”

张先生拍手叫好，他本来还忐忑不安，但现在已经明白过来。一切都在林耀祖的控制当中，一切都没有失控。

“这一次南下的人是太子，以及八皇子的人混在一起，好好利用的话，他们应该会成为大人的棋子。”

“不用管他们，他们想怎么折腾就这么折腾，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折腾出什么花来。搅吧搅吧，他们这些人非要大金亡了才甘心！”

“大人慎言。”

船舱的门帘被掀开，外面的人盈盈入内，送上糕点，添补茶水：“船上船下虽然都是咱们自己人，但指不定有人混进来了。”

“多谢秦姑娘。”

张先生连忙起身拱手道谢，林耀祖身边的女人不多，但每一个的分量都不轻。尤其是秦婉儿，此女一直陪伴在林耀祖身边，在林耀祖治理江南的时候，一直都在他的保护之下，深居浅出，比抛头露面的钱霜待日子好过多了。

但这一次，林耀祖带着秦婉儿北上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他要带着秦婉儿一路向北，将自己保护的对象带在身边。

这显然是，他并不觉得大金京师是一个危险的地方。

想到这里，他看向林耀祖的目光再度发生变化。

人都是喜欢英雄的，不管是个人英雄，还是群体的英雄，张先生都是由衷佩服。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林耀祖老成谋国，其人在险些死在上关城之后，便彻底成熟，黑化了。

他随后所做的事情，也都是基于自己的利益，让自己的实力短短时间急速膨胀。

观一叶而知秋，林耀祖所为，也让他有了前所未有的信心。

他相信林耀祖可以在短短时间内做出一番事业，也让朝廷上下瞠目结舌。

朝廷想要的东西太多太多，现在遇到一个死命看护的林耀祖，他们只能乖乖放手，而非是继续巧取豪夺。

张先生很清楚朝廷的弱点在哪儿，也知道朝廷现在软弱的不行，根本不敢再度对手握重权的大臣下手。

杀了林耀祖若是有用的话，皇帝早就下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