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定远侯宋襄

而四川的官员们听到这话，也是纷纷不笑了。方才是私底下的聚会，大家都知道这些勋贵为何而来，什么都能说，他们也不介意给这些勋贵提供一点钱粮。

但现在是公事公办，对公的话，那自然不能按照自己一个人的意思来。

给多少，这还是一个问题。

毕竟对公，就得上报朝廷。要是让朝廷知道四川还有许多钱粮可以抽调，那这些钱粮岂不是立马会被朝廷花掉？

这些钱，可是他们辛辛苦苦积攒，就等着眼下变现。

尤其是一些仓库当中的新粮食，已经被默契的换成了陈粮。仓库里面的粮食数目没有变化，但品质却是差了很多，这一进一出的利润，更是惊人。

成都府现在粮价翻了两倍，重庆府翻了三倍！

这其中的差价他们赚的盆满钵满。

现在朝廷要钱粮，他们非但没有直接开始把仓库里面的垃圾丢给军队，毁尸灭迹。反而矜持起来，准备讨价还价，换取更多的政治资本。

公对公，要是没一点好处的话，自己凭什么提供钱粮给军队？

克扣，以次充好，都是常见的手段。

反倒是外来的聂志远最先开口：“钱粮一事，朝廷也给了我们圣旨。不过圣旨上说的是，尽力而为。眼下四川钱粮尽数折算在长江以南，长江以北库存不足，能够提供给军队的也不多。”

“敢问国公，这军队还缺多少钱粮？朝廷能从四川之外拨付多久，什么时候送到？”

眼看着聂志远将问题抛给自己，魏国公苦笑道：“朝廷到现在为止还未回信，但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以外省钱粮为主，四川为辅助。”

“不出意外是如此？可四川现在贫瘠，就算是以四川为辅助，只怕是也满足不了军队所需。”

“就是就是，聂大人所言甚是。往日四川倒是有些结余，但今日一战，却是损失极大。”

“若是魏国公您早些来就好了，那时候四川还有钱粮，也有雄兵数万，足以抵御南方的土司。”

官员们听弦知音，当下纷纷开口，他们要么怒气冲冲，要么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他们此刻的心情简单，只想配合着聂志远将此前贪墨的钱粮全都抹掉，让朝廷无从追踪。

所以此刻，他们自然是站在聂志远一侧，为其摇旗呐喊。所说的话也是无比真诚，就像是真的一样。

“但朝廷命令如此，此番入川的儿郎们若是不吃饭，别说剿灭土司，只怕是想要守住长江防线都颇为不易。”

就在这个时候，魏国公身后一个汉子忽的开口，他是定远侯宋襄，虽然是侯爷，却会打仗。

平素他最看不惯这些文官，现在见到这些人拖后腿，心中更是恼火万分。

“还请巡抚大人尽快拨付粮草，供给大军。”

“侯爷，若是本官说粮草不济，你是否会上书参本官一本，说本官延误战机？”

他面沉如水，脸上尽是冷意，准备借此机会好好打压一番这些勋贵，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做主的人。

“对。”

“那四川粮食征收困难，一个月内只能补充一万人所需。其他还请朝廷从其他行省调遣粮食，拨付军中。”

聂志远语不惊人死不休，他目光冰冷，面对这些勋贵，他并无高高在上，只有鄙夷。

都什么时候了，还只会玩参一本的内斗，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来讨饭就得守规矩！

“不是本官不给军队提供粮食，而是诸位到来之前，四川今年税赋直接移交给军队使用，如今已经花光。定远侯现在索要军粮，是想要将四川百姓逼反是吗？你要参本官一本，本官也要问问朝廷派你这等人来西南，你不思如何破敌，只知道要钱要粮食！”

“是本官饿着你们了，还是四川亏待你们了？”

他措辞强烈，脸上的不满也并非是佯装的，而是真正不满！

西南土司叛乱，自己就是来收拾烂摊子的，自己干得好好的，结果来了一个新人，要自己满足他的一切要求，不给就参自己一本。

你算老几啊？

不只是聂志远一个人，其他文官也是鼻孔朝天，看不上这定远侯宋襄，他们就差直接去问你是谁的人了。

不消说，宋襄自然不是皇帝的人。不然也不会是一个伯爵，而非是国公，更不会屈居于魏国公麾下。

“定远侯，回来。”魏国公不得不开口，朝着众多文官拱手，企图挽回局面：“还请诸位大人恕罪，定远侯是忧国忧民，才会想要更多钱粮，尽快练兵，南下。”

“就他忧国忧民？我们就不忧国忧民了？”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那是一个太监的声音。

四川作为行省，自然也有镇守太监。

成都就是镇守太监的住所，人家虽然什么都不管，却又什么都可以插一脚。现在插嘴，也是情理之中，谁都不能说人家不该说话。

现在定远侯宋襄发牢骚，不管是针对谁，都是范围攻击，整个四川的官员，太监，勋贵，武将，都会对其不满。

“赵公公，您息怒。”

一个官员连忙上前宽慰，恶狠狠地看向宋襄等人：“就一个不懂事的老顽固，您别跟他生气。”

“咱家倒是犯不着跟他生气。只是为了这等人置气，让西南军务出现麻烦，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依我看，还是上书朝廷，换一批人来吧。这几个人直接回京师，自己好好解释解释。”

“身为勋贵，却不能跟大金文官团结一心，平定西南，非要耍滑头，说自己忧国忧民。”

他冷笑不止，也让一众勋贵汗流浃背，也开始怨恨起来宋襄。

在勋贵们看来，这就是他娘的无妄之灾。

要不是宋襄乱开口，现在钱粮问题已经解决，甭管地方官员愿不愿意，该给的都得给，无非是早一点晚一点。

现在宋襄一折腾，人家能早一点拨付的物资，也得拖着，让自己难受。

练兵计划受阻，想要平定西南更是一件难事儿。

而且此事闹大了，也是各打五十大板，换一批人来继续平定西南，于事无补。

朝廷还没魄力将十几个勋贵，一省的官员换掉。

四川官场一旦地震，四川就彻底失控。到时候朝廷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让四川上下一心，成为对南西南土司的桥头堡。

反而容易出现意外。

“赵公公说的不错，眼下当务之急是团结一心，而非内讧，钱粮这一块，四川能够提供多少，本官便提供多少。超出部分，只能靠朝廷拨付了。”

有人台阶，聂志远也是正色回答，将此事敲定。

钱粮四川肯定要提供，怎么提供，提供多少，都还需要具体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