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来要钱的

四川，成都府。

聂志远看着手中的公文看了许久，才缓缓地张开嘴道：“长江防线现在布置的如何了？若是让土司叛军度过长江，那四川就危险了！”

他沉着脸，心中复杂到了极点。从金陵尚书，变成四川巡抚，实权有了，但现在四川却不太平。

土司掀起来的叛乱愈演愈烈，别说是他这样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巡抚，就算是小卒子也忐忑不安。

四川是什么地方，他们可太清楚了！

一旦川南的土司叛军渡过长江，他们一路往北，北方无险可守，整个天府之国都可能落入土司手中。

何况失地是小，失职，没命才是大事儿！

“回禀大人！”

却见一个身着银甲的年轻将领单膝跪在地上：“长江防线上的所有船只都被聚拢在北岸，南岸的贼兵就算是有心北上，也过来。何况石柱土司手下的白杆兵十分凶悍，牵制了不少土司兵力。”

聂志远心中略略安宁，那白杆兵战斗力彪悍，是出生于酉阳宣抚司的土司，这一支土司构成的军队对朝廷忠心耿耿，一直都是朝廷镇压西南土司叛乱的帮手。

同时，还有几支一样来历的土司军队还在为朝廷效力。但除了白杆兵之外，他一个也不信。

白杆兵跟土司叛军有血仇，彼此之间只能活一个，但其他的土司兵到现在还未立下投名状，忠诚度还需要重新考验。

“朝廷派来的援军，以及将领什么时候到？”

“回禀大人，已经到了重庆府，据说会有人来成都府拜见您。”

聂志远情绪仍旧不好，他心知肚明自己现在是在火上烤，若是能够将西南平定，自己自然是有大功。但问题在于，西南想要平定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是土司太厉害了，而是朝廷军队太孱弱，战斗力几乎为零，根本不是土司的对手。现在长江沿岸的朝廷军队正在练兵，但这些士兵能否挡住土司大军，仍旧是一个问题。

总而言之，从聂志远以降，整个西南地区没人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甚至直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土司的领头人是那些，军队有哪些。

关于叛军的具体情况，大金一无所知。

朝廷每一次督促，他都毫无办法，只能乖乖挨骂。

好在，他并非是总督，而是巡抚，是文官，管理的地方官员，而非是军队，也就避免背锅。

但同样，他对军队的失败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军队不断败退，丢人丢到了京师，到自己侄子面前。

现在看着林耀祖送来的书信，他心情仍旧复杂。

无他，这一次朝廷派来的人当中有自己人。

具体是谁他虽然不知道，但这些人当中，绝对有几个自己人。

按照规矩，大金官员文武不能私交过密。但现实却是，没人会遵守这样的规则。只要不在政治上一体，那就没事儿。

文官跟勋贵关系不错的不少，这些人就算是折腾一万年，也不可能达到造反的地步，朝廷自然不会提防。

但林耀祖跟寻常文官不一样，他是封疆大吏，自己也是封疆大吏。自己跟林耀祖都不能跟勋贵走的太近，就算有关系好的人，也要将其调走，安排在其他位置。

不过对聂志远而言，朝廷的规矩就是屁话，自己身为巡抚，若是军队当中没有自己的人，岂不是自己想要在关键时刻指挥军队，都指挥不动？

他虽然没准备带兵打仗，但几个合格的眼线，还是想要有的，他不想做睁眼瞎，对前线的局势一无所知。

城外的人很快入内，魏国公为首的几个勋贵匆匆而来，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并非是拜见四川巡抚聂志远，而是想要求钱粮。

军队打仗需要花钱，不打仗需要吃粮。无论哪一个，都需要地方的供给。

但随着朝廷大军在西南大败，大量人员，物资损失，现在重庆府这样的富饶之地，都没粮食了。

几个勋贵一合计，都默契的提出拜访四川巡抚，以及四川的左右布政使，只求获得更多粮食援助。

同时，送往京师的奏章已经送出。为了让朝廷的支援更快一点，他们愈发默契的诉苦，将局势夸大，希望朝廷给予更多的钱粮，兵员。

不然他们真的很慌。

大金勋贵已经不是开国的那一批人，现在的勋贵都含着金汤匙出生，但却因为在皇帝李成弘登记时站队问题，而被打压，提防。

若非是西南出现乱局，皇帝李成弘身边的亲信都被清洗的差不多，没有几个人可以为李成弘所用的话，他是绝对不会从金陵安排勋贵前往西南统军。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当年被大清洗掉的可不只是林耀祖的爷爷，还有满朝文武，无数人都在一次次的清洗当中被踢出朝廷，身死族灭。

皇帝李成弘捍卫了朝堂，自己的权利，也由此变成了孤家寡人。朝堂上下，本应该存在帝党，孤臣早就消失不见。不是他们不想效忠皇帝，获得更多权力。

而是他们办不到啊。

面对一个随时都会把自己踢出局的皇帝，他们除了三缄其口，安心当自己的官儿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现在启用金陵勋贵，便是皇帝跟勋贵们的妥协。

而勋贵们想要立战功，捍卫自己岌岌可危的位置，也在寻找自己新的靠山。

文官，皇子，是他们的第一选择。

至于皇帝李成弘，那不在他们的选择名单当中，他们压根没想过自己要靠皇帝李成弘做事。

他们到现在为止，还在担心自己被皇帝清算。

于是，在各怀鬼胎当中，魏国公等人见到了四川巡抚，以及四川的左右布政使等等官员。

成都府自古便繁华，此刻在战争影响下，虽然粮价翻了两倍，但百姓的生活还算有保障。

战争被控之外长江以南，距离成都府还有三五百里的直线距离，成都府稳若泰山，官员们也能够抓住时间，大吃特吃。

交杯换盏之后，下午的会议正式开始。

作为主人的聂志远跟金陵的勋贵关系不错，此刻笑道：“诸位千里迢迢奔赴国难，今日土司猖獗，诸位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他身居高位，自然是承担起主要责任。哪怕他没有资格命令军队，确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指挥军队是一码事儿，问问怎么打仗是另外一码事儿。

“大人，此番末将前来是要讨要钱粮的。朝廷之前便说要从其他行省调集一部分钱粮来四川，又要四川自筹一部分。”

魏国公缓缓道来自己的目的，多少有些忐忑。

毕竟自己是来要钱的，人家能同意才是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