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小问题跟大问题

“这是琉璃杯？”

“这杯子怎么近乎透明，只有些许天青色留存。”

“上面的浮雕究竟是怎么雕刻上去的？我记得这琉璃杯一摔就碎。”

大金官员们的见识在这个时代是一等一的，他们吃过的，玩过的，见过的，是寻常百姓十辈子都见不到的东西。

甚至寻常百姓连听的资格都没有。

但这些见多识广的人，此刻也是呆住了。

他们并未想过林耀祖给自己送来琉璃杯，作为礼物。

不是他们不想要，而是这个东西太珍贵了，价值千金。而且是有价无市，这个东西根本不是寻常人有资格拥有的。

“敢问海大人，这些真的是林巡抚给下官的礼物？”

海正冲点了点头，道：“赵大人，总督大人为诸位大人准备的礼物不只是这些琉璃杯，还有生产琉璃的秘法。”

“什么？总督大人可以生产琉璃了？”

“那可是琉璃啊！”

“难道......”

官员们都是人精，他们七嘴八舌的开口，目光在空气当中交汇的一瞬间，都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些琉璃或许是林耀祖用来拉拢自己的东西，但要是林耀祖拉拢自己用的不是琉璃杯，而是生产琉璃的制造工艺，不，是生产琉璃的工坊的话......

许多官员的目光火热起来，尤其是跟林耀祖一系关系不错的人，他们更是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

赚钱，谁不想啊。

哪怕是守旧派，也意识到这里面蕴含的巨大商机。

海正冲知道官员们心中所想，反而不急躁。他被委派负责这里的事务，便是林耀祖打定主意挑选一部分作为合作者，而非是全部合作。

不是不想，而是必须杀鸡儆猴，清理一批人，让剩下的人意识到自己不是好糊弄的。

只有这样，双方的合作才能变得更顺畅。

“诸位大人，总督大人现在就在淮西监督耕种，巡视地方，不能亲自来到江西，才会让下官前往江西，给诸位大人送上一份大礼。”

“这些小礼物不值一提，但工厂当中能够源源不断的生产出琉璃。殿下在淮西的工厂，也将向诸位开放。”

海正冲的声音不大，但一字千金，直接让在场的人愈发狂热。

即便是到了左右布政使，从二品，正三品的位置，可这些人对权力，金钱的渴并不会有所衰减，反而会因为身份改变，想要更多的钱。

人的欲望没有止境。

在没得选的时候，他们会选择拿脏钱，但有的选择的时候，他们会选择要干净的钱。

有人出身在深渊当中，但没人想要一辈子都在深渊当中。贪官污吏有的选的话，他们也想要干净的钱。

问题是在于，他们没本事赚钱。

“开放的话，我能投多少钱？”

“大人相投多少钱就投多少钱，具体占据多少股份，随后淮西会出具一个大概的估算，作为上限，到时候诸位可以购入一部分股份。”

他娓娓道来，说的都是以前做过的事情。

海家没钱，他日子过得马马虎虎。跟随林耀祖之后，他的生活大幅度改善，短短时间就攒了一笔钱，投入工坊当中，随后暴增。

林耀祖很清楚什么样的工坊发展前景更好，也会带着亲信投入。

旧有的股份可以卖出去，分给别人。一进一出，便是海量的利润。

淮西虽然没有明确的股份交易市场，但私底下的交易却是十分平常，每日都有几十次。

在眼下，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在经济不发达的封建时代出现这样的经济奇迹，本身就是一个意外。哪怕是始作俑者林耀祖斗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加之一间间工厂拔地而起，每一间工厂的产出不一样，价值也有了区别。

这也给商贾们有了选择的的余地，小商贾低买高卖，大商贾持股不动，甚至还有散户出现。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大金经济繁荣，地方势力强大。

现在这些人都要将钱花出去。

江南的士绅被林耀祖砸钱砸晕，现在轮到了江西的士绅被钱砸晕。

官员们只见到机会，商贾们只看到钱。

他们看到的东西虽然不一样，但有些东西是一样的。

那就是他们已经跻身成为大金的主人，成为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大金自下而上的权利瓦解正在进行当中，江南地区皇帝的名字没有林耀祖的好用，江西的确也正在步其后尘，一步步成为林耀祖手中的打手，成为林耀祖的形状。

许久，厅堂内没人说话。直到海正冲再度开口，才有声音。不是官员们不想说话，而是他们震惊之余，都在盘算自己可以在这一次当中获利多少。

没人会觉得自己的钱多，他们也在考虑除了赚钱之外的政治收益。

那毕竟是两江巡抚林耀祖啊。

人家也是大人物。

“诸位，总督大人对诸位大人的善意，下官已经表达，接下来咱们该谈谈如何让江西吏治焕然一新。”

“这才是总督大人让下官在江西要做的事情，下官只是一个马前卒，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让江西更加繁荣。”

他说的都是真心话，江西想要繁荣，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些贪官污吏。

朝堂上的事情，他管不了，但地方上事情，他想管一管。

作为被管理者的地方官员们却没有那么多喜色，他们面沉如水，心情都颇为复杂，这些事情本应该是他们负责的事情，现在却是上面派人来做。

这是赤裸裸的打脸，但他们无力反驳。

江西的局面是他们漠视纵容的结果，是他们导致的。

大金上下，这样的事情很多。但像林耀祖什么都要管的人，却是绝无仅有。

以至于，官员们都觉得林耀祖疯了。他们虽然知道林耀祖是在做正确的事情，但正确的事情未必是按照林耀祖的意思做出来的。

尤其是苛捐杂税，城门税，过路费这种乱七八糟的花费，都是千百年来的传统，林耀祖却是一句话直接废除。

这简直是疯了。

不过他们呢也只是在心里面想一下，并未将其道出。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至少在眼下的江西地区，没人敢得罪林耀祖，更没人敢当面诽谤林耀祖。

林耀祖便是两江的天。

这一点，海正冲的感受比林耀祖更强烈一点。

因为他所见的官员都是尸位素餐，但江西官员居然在自己到来之后，有所改变，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