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父女

御医提着药箱快步穿行在宫阙当中的时候，几具尸体摆放在空地上面，宫阙当中的小太监正在用毛巾打扫战场，想要将木质地板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他们低眉顺目，此刻心中惶恐万分。

皇帝被刺杀，他们不知道这是谁干的，但不出意外的话，有人会倒霉，会倒血霉。

“陛下。”

御医终于来了，他跪伏在地上，见到皇帝受伤，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直娘贼，星夜来救，没人告诉老子是皇帝受伤了。这要是稍微有些不小心，皇帝没救回来，那岂不是自己全家就没了。

顷刻间，御医额头开始冒汗，一滴一滴的冷汗顺着额头下滑。

恐惧在他心中开始野蛮生长。

“给朕看病！”

皇帝李成弘冷冰冰的开口，他就在长廊当中，沉着一张脸。

“是陛下。”

李成弘并不理会御医，只是道：“查，查下去。三日之内查不清楚到底是谁干的，朕要了你们的狗命！朕的行踪是如何泄露的，李硕，李硕！”

“回禀陛下，李公公受了重伤。”

“罢了，将今夜当值的太监宫女侍卫全都抓起来审问，知道朕行踪的人，一律从严。”

自始至终，李成弘都没有多看李硕一眼。他是皇帝，自古冷酷不过皇帝。

往日也就罢了，他还能做出一副君臣相安的味道。但今日，奴仆终究是奴仆，没有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

还是几个小太监将李硕从地上搀扶起来，哭天喊地的将其送到御医所在的太医院当中救治。

当天晚上，后宫当中被彻底清洗，所有可疑人员一律抓捕，啥的人头滚滚。

在宫外一直等待的四皇子李天熙却是不断踱步，他睡不着，一心想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心很慌。

“现在情况如何了？”

见到有人到来，他立马问道。

“回禀大王，宫里面的消息都封锁住了，禁军出动接管城防。若无意外的话，失败了。”

来人心中惶恐，知道这是灭九族的祸事，此刻不敢有丝毫的迟疑，飞快地回答。

然后，他立刻说道：“这一次祸水东引一定会成功。上一次没有陷害到林耀祖，还是满朝文武都瞎了眼。但只要咱们做好了准备，就能让陛下猜忌太子，到时候殿下就能成为太子。”

四皇子李天熙沉着脸，计划当中最好的结果自然是皇帝李成弘被刺杀成功，朝堂进行新一轮的洗牌，自己干掉太子，从而成为新的皇帝。

若是无法刺杀成功，他便要祸水东引，让太子背锅。

“继续盯着，宫里面一旦有消息，立马给我传过来。”

“是，大王。”

李天熙踱步的时候，整个京师也乱糟糟的一片，许多消息灵通的人都意识到禁宫当中出大事了，但具体是什么事情，却没几个人知道。

皇帝李成弘的清晰卓有成效，所有跟宫外有联系的人都被处理干净。

不管这些人是否跟今夜的刺杀有没有关系，直接拿下审问，有关要杀，无关还是要杀。

宰相李若辅的宅邸当中静谧，李若辅虽然起身，收到了消息，但他身边的党羽却是一个不在。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站在窗边，看着满天星斗。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却没有察觉到时间流逝，始终都保持着一个姿势。

直到李梦瑶到来，李若辅方才想起什么，道：“怎么是你来了？”

自己女儿一般是不会来书房里面，更不会在这个点出现。今天显然是例外，但李若辅的心思都被宫中发生的刺杀所吸引，并未察觉到女儿此刻出现的异常。

“女儿睡不着，见到奴仆为父亲准备茶水，便来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道：“时辰不早了，父亲怎么还不睡？明日还有朝会。”

虽然平常李若辅也会熬夜，但像今天这么晚却是绝无仅有。

“朝会？明日没了。”

李若辅摇头，发生这种事情，明天许多事情都要推后，朝会也会停止。

“从陛下登基以来，朝会从未中断，但今日却中断，你可知道为什么？”

“女儿不知道。”

李若辅也叹了口气：“不知道也挺好的。若非你是我的女儿，我现在就要你南下去了。京师从今日起，不太平了。上一次京师不太平的时候，你还未曾出身，自然不知道。”

“可书里面有。”

“书里面有什么？我是陛下当年政变的参与者，林宰相一手扶持起来陛下，陛下却坐稳皇位之后反戈一击。”

“从那之后，大金君臣之间便尽是间隙，皇帝只能将权利分给宗室藩王，但宗室藩王也不老实，没人愿意当一个有名无实的大王，人人都想当皇帝。”

“今夜一定是四皇子做的，他想要你爹爹我的支持，却没想过他算什么玩意儿。刺杀天子，他死定了。”

“哗啦。”

茶杯落地，李梦瑶全然没想过自己父亲不睡觉的原因涉及到刺杀天子。

“过几日你便走吧，去南边。”

他叹了口气，也开始为自己找寻后路。一旦朝廷开始内斗，不管是不是四皇子做的，他都得死，随后是太子。

只有牵扯其中的两个人倒下之后，皇帝才能安心。

再往后，皇帝必定会肃清朝堂，这是机会，也是陷阱。无论是谁大肆扩张，都会被皇帝忌惮。

不过自己已经老了，只需要考虑身后事，不需要跟皇帝正面对抗。

自己大不了直接致仕，回家养老。

“南下，去哪儿？”

“淮西。”

一夜都睡不着的李梦瑶瞪大眼睛，听到淮西两个字之后，也是一怔。

她清楚自己身份特殊，几乎是没有合适的夫婿。

入赘的自己看不上，比自己强的人，他们不需要自己。至于联姻，自己父亲可以选择的的对象少得可怜，不能嫁给皇子，勋贵，文官当中也没几个人跟自己父亲是一个派系，还能扛旗的。

她虽然青涩，但也成长起来。

“女儿现在不能走，女儿走了，父亲一个人如何应对朝堂上的风浪？父亲想要扶持的人是八皇子，还是九皇子。”

“原来你都知道。”

李若辅低低笑着，声音一点点变大：“你知道就好了，我李家的一切都压在八皇子身上了，他可以取代四皇子对抗太子，将太子掀落马下。不过他不能长久，他跟林耀祖的关系不好。”

“那又如何。”

“没人可以只有些许人的支持就成为皇帝，未来他没有林耀祖的许可，他只是八皇子。”

“可他只是两江总督。”

“不，两江总督不算什么。他现在真正厉害的地方是他拉拢了很多人，这些人以他为首，是他的党羽，触角。他在江南的影响力，大过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