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刺杀

贾家的覆灭比林耀祖，以及朝堂当中的许多人想象当中还要快，墙倒众人推，随着贾敕所做的事情表露，这荣国公也没了荣光，反而成为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贾家现在罪有应得，但人人都关心的银子，贾敕却是拿不出来。

甚至连弟弟贾政死后的丧葬费，他都出不起。

即便是抄了荣国公府的官员并未上下其手，他们也惊愕的发现，贾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已经废了。

远在京师的皇帝收到消息之后也是一怔，心中无比后悔。

大意了。

要是早知道荣国公府没钱的话，拿自己干脆重新选择一个目标下手。大金朝什么都少，但国公勋贵，文官多得是。随便找一个没靠山，违法乱纪的人下手，满朝文武都说不得什么。

不过眼下已经杀鸡儆猴了，也就不方便继续杀鸡。

“陛下。”李硕紧紧跟在一步步向前的皇帝李成弘身后，小心翼翼的道：“无论是商税，还是盐巴专营的权利，下面吵到现在，还是没有定论。当下朝廷北边要动兵，西南也要动兵，钱的事儿，奴婢以为还是让会赚钱的人去弄。”

皇帝李成弘猛地回身，越过李硕之后，又停住脚步：“钱钱钱，朕的大金富有四海，怎么可能缺钱？这天下，无非是有一些人在其中中饱私囊，把朕的钱贪了。”

他咬牙切齿，此刻在无外人的时候，不再像是一个皇帝，而是像极了一个疯子。

宫里面一角，疯子正在咆哮：“他们要什么朕给他们什么，朕若非是不喜欢林耀祖，又怎么会给他们机会。可他们呢？朕给了他们机会，他们也不中用。”

衣袖漫天飞舞，或许是皇帝李成弘的话说不出口了，他开始用自己的动作表达自己的情绪，宣泄自己的愤怒。

大太监李硕提着一盏灯笼，就像是一座石雕一样不动，耳边的话，他一个不落的记在心中，心里面尽是担心。

既是担心皇帝愤怒太多，伤了身体，也是担心林耀祖。

一个是金主爸爸，一个是未来的金主爸爸，李硕谁都不想得罪。

当然若要从中选择一个人，他更希望始终站在皇帝一边。只要皇帝活着，自己的利益就能大概率保证，但皇帝还能活多久？

皇帝李成弘已经老迈，太子都三十多岁，再过几年，就四世同堂了。

到时候皇帝是否能够在宫里面继续手握大权，只有天知道。

尤其是皇帝李成弘那句，他不喜欢林耀祖。这更是让他心情复杂，皇帝忌惮林耀祖，却又不得不用。

君臣之间未来的碰撞不知道还有多少次。

这样的政治碰撞向来没有妥协的余地，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林耀祖跟皇帝相比谁能赢，李硕不知道。

但谁的命长，朋友多，那肯定是林耀祖。

他去过淮西，江南，对林耀祖的势力有了明确的认知。

“主子万岁爷息怒，您是天下人的君父，天下人中有几个混账东西，也不是什么怪事儿。倒是主子万岁爷您操持天下，最是辛苦。”

李硕避重就轻，不去提及林耀祖以及江南，而是夸奖起来皇帝的功劳。

在他心中，皇帝李成弘手段厉害，自己全然不是皇帝的对手，只是他的打手。大金上下，能够像宰相李若辅，以及两江总林耀祖一样，跳出去成为棋手的人少之又少。

甭管皇帝怎么想，现在的局势就是要妥协，想要钱就只能让林耀祖去做。至少林耀祖不贪，能把钱全都给朝廷。

其次便是林耀祖的政策都对大金有好处，他看在眼中，很相信林耀祖是在为大金谋划，想要大金中兴。

只可惜，在政治斗争当中，好人没有任何价值。

林耀祖强硬的姿态，才是他能够安然无恙的根本。

某种意义上来说，林耀祖已经是江南人的代表，足以在朝堂上面作为棋手，对抗皇权。

“主子万岁爷，而当今天下，林耀祖已经自成一体，有许多官员追随。其人治江淮之地，那聂志远日后还会治四川。两地若是大治，我大金国库必定充盈。”

“大治？哪有那么简单，四川兵祸连连，朕不信那聂志远一介匹夫还能治理四川。至于林耀祖，他在两淮之地结党营私的事情，别以为真不知道。哪怕你们司礼监里面，多少人都跟林耀祖有了牵连。”

他咬牙切齿，说的也都是实话。林耀祖跟谁的关系都不错，唯三的敌人便是太子，跟四皇子，贾政。

现在贾政死了，四皇子距离被削去爵位也用不了几日了。

“主子万岁爷，奴婢有罪！”

李硕“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首。他心知肚明这个时候皇帝提及此事，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让皇帝息怒。

别的事情日后再说。

“嗡！”

偏偏就是这个时候，只听得一声破空声响起，寂静无声的宫阙当中，有太监拖长的尖锐声音响起：“救驾啊！陛下！”

那是李硕的声音，他从地上爬起来，便将皇帝扑倒在地，耳畔箭矢破空的声音呼啸而来，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顾不得看自己身上插了几根羽箭，也顾不得自己是否能够活下去。

此时此刻，他心里面只有皇帝李成弘一个人。

只要李成弘还在，一切就还有希望。

但要是皇帝出事，那麻烦就大了。

“陛下，快走！”

伴随着一连串的脚步声响起，李硕艰难地推开皇帝，看着自己染血的衣袍，咳嗽两声，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有刺客！”

这个时候，皇帝李成弘终于反应过来，再也不是脑瓜子嗡嗡的。他没有戎马一生，一辈子都躲在宫廷当中密谋策划，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成为别人的目标。

是太子，还是老四，还是别人？

他脑袋当中闪现出一个个人影，根本无法细想下去。

“杀！”

伴随着低低的吼叫声，几个人影快不接近，几柄战刀袭来，他们直奔皇帝李成弘而去。

“护驾！”

好在哪怕是没钱，李成弘的禁宫大内也有大量忠心耿耿的禁军，他们从外面闯入，在忐忑不安当中见到身上带血的皇帝，大吃一惊之后，扑了上去。

“杀狗皇帝！”

有人咆哮，手中长刀好似标枪一样，被他投掷出去。

“嗡”的一声，长刀插入木质地板当中，皇帝李成弘大口喘息着再带上打滚，再无皇帝的尊严。

“护驾！”

有甲士再度呼喊，在此刻终于挡在皇帝李成弘面前，用身体作为盾牌。

“活捉他们，朕要知道，这究竟是谁干的！”

“叫御医！”

皇帝李成弘顾不得露怯，此刻钻心的疼让他不想独自熬着，他想要大喊，想要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