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西南问题

“老师真跟您说的一样，麻烦大了！”

等白旭走了好几天之后，林耀祖预见性的发言终于生效了。并非是他看不起这些官员，而是这些官员真不行。

“刚刚传来消息，据说各省盐商都叫苦不迭，都不愿意购入单省垄断权。”

“为什么？”

不等林耀祖开口，海正冲便等不急了。他有些不明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毕竟在他看来，垄断权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只要人还要吃盐，那就会赚钱。

这么简单的事情，那些商人自然清楚才是，难道说这其中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变数？

“大概是价钱没谈拢。”

林耀祖未卜先知，直接说出正确答案：“朝廷要钱，官员也要经手的钱，要油水。一来二去，商人自然不干。”

商人之所以是商人，就是因为他们会赚钱，做买卖。盐商们原本就可以在各省做买卖，现在需要交钱才能垄断。

对大盐商而言，这是没什么好处的，除了可以在朝廷面前刷脸之外，一无是处。

钱少一点，他们也就认了。但钱多了，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商人逐利，他们要的不是一笔钱，而是长久的利益。

海正冲沉默了一下：“那应该也不多吧，总督大人。”

“知府，布政使，朝廷派来的人，朝廷，除了朝廷要的钱是固定的之外，其他的人要的钱可不是小数目。算起来少说也要一百五十万两白银起步。”

“如迫使这笔钱买官或是献给皇帝，获得爵位，商贾忍痛也能拿出来。但这笔钱花了也就花了，没有任何好处。花了钱，却不办事儿，没什么好处，你们愿意？”

海正冲，秦风这一下都明白了。原来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官员贪得无厌。

“老师，这些贪官污吏，您要不要上书朝廷，让陛下惩戒他们？”

林耀祖看了一眼秦风，翻了一个白眼：“这笔钱你以为是官员一个人收的？陛下的人也参与其中，也要从中贪墨。这些钱，跟他们有关系。”

他说的直白，也让秦风震动。那毕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孩子，稚嫩无比，那见过真实黑暗的官场，哪知道大金的真正模样。

蜜罐子里面的人，是想不明白大金的。

“报！”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却见一个文官快步而来，那是书佐，算是林耀祖的亲信。此刻他见到林耀祖便躬身道：“西南急报。”

“又来了！”

林耀祖顿时脸上没了玩世不恭，变得冷酷起来。

西南的局势混乱对大金并非是好事，这不是北方的拉锯战，而是大金跟土司的战争。

无论谁胜谁败，地方的融合都会停滞数年，甚至数十年。

从大秦开始，西南彻底纳入王朝统治，之后出现的问题就没烧过，可以说西南问题一直都是帝国最大的问题。

而西南的根本问题就是不服王化的人太多，朝廷也没将其当回事儿。

哪怕是二十一世纪，西南之地大多数地方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更别说现在。

朝廷看不上这些穷山恶水，自然不会费力经营。

此刻，书佐终于开口：“总督大人，西南急报，此番叛乱席卷三省，涉及七个县，近百万人口。”

书佐的话说的又快又急，也在在场的人一惊。

“七个县，怎么会这么多！”

“云贵川湖广广西边界地区本就有许多土司不服王化，现在他们齐刷刷的反叛，我大金朝廷，根本扛不起。”

“如果说北方跟突厥人的战争是意外的话，现在的战争是必然的结果，大金跟西南地区的土司一直都有矛盾。矛盾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一点点淡化，而是不断增加，最终爆发。”

秦风深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的看向林耀祖，希望获得一个解释：“敢问老师，您认为如何才能改变西南局势。”

“无他，软硬兼施，改土归流。”

林耀祖面色严肃，这话他不是第一次说，但这一次说出同样的话，更为重要。

“敢问老师，如何做？”

“简单，不让朝廷插手，挑选能文能武的地方官员，委以重任，让他在地方上挑选目标，将汉化比较高的地方改土归流，打压一部分名声不好的土司，拉拢一部分名声好的土司。”

“三五年不够，十几二十年，稳定如一的做下去，西南自然大治。”

想让西南大治不难，最大的问题并非是地方，而是中枢。

“大金对西南无为而治，简而言之就是什么都不做，顺其自然。但凡朝廷有些责任心，西南局势也不至于糜烂到现在这个地步。”

林耀祖字字珠玑，说都都是大实话。西南局势他很清楚，现在还有一支商队正在不断商贸，将西南的消息送到自己手中。

“老师，朝廷应该怎么应对呢？”

“以战止战。”

秦风，海正冲，都像是第一次见到林耀祖一样，呆呆地看向林耀祖。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强硬的林耀祖，没见过林耀祖杀气腾腾的说出这四个字。

以杀止杀说得简单，实则千难万难。

能坦然说出这样话的人，都不是普通人。

“老师，能行吗？听说土司不好对付啊。”秦风吞了一口唾沫，哪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他，也大感西南土司不好对付。

这并非是玩笑，而是长久以来，大金百姓对土司最正确的认识。

土司是蛮夷，蛮夷不懂礼数，十分难缠。

“山地作战不易，但只要招抚，让叛军没有粮食，他们只有投降一条路走。”

林耀祖冷笑，土司造反看似很不容易应对，实际上却不是这样。土司虽然能对付，但土司最大的问题是他们人口不足，土地粮食产量也不够。

战争一旦开始，土司原本的社会结构立马崩碎，没了土司族兵种地，长期维持数百人的脱产军队，就已经是大部分土司的极限。

大一点的土司能维持数千，甚至上万的军队不假，但整个时间也只是一年半载。

一旦开战，没了后勤补给，土司就会成为一个笑话。

这也是西南土司不断叛乱，却没有威胁到大金的根本原因，这些叛乱动摇不了大金。

一场持续不了几个月的小规模叛乱，大金每年都有。

所谓盛世，不过是连年战争阴霾下的自夸罢了。

“可朝廷要是败了呢？”海正冲比秦风更睿智，也更清楚朝廷的问题不是土司，而是朝廷的军队不擅长打仗，一旦遇到战争，就会拉跨。

“那就不是你我能关心的事情，西南地区牵扯颇广，单单是一个协调作战，都是麻烦事儿。”

林耀祖冷笑不止，他比任何人都直到现在大金的问题有多严重。

大金不是国家不幸，而是上层骄奢淫逸，烂到根子里面去了。

就算自己能改变大金，也没用。

皇帝以降，都是贪婪之人，他们所求足以压垮亿万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