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此言当真？

扬州府，无数盐商聚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提及即将到来的两江总督，以及两江巡抚林耀祖。

朝廷的动向他们一清二楚，林耀祖的权限增大，从总督变成兼任巡抚，这意味着朝廷要对两江重拳出击。

大盐商休宁赵天喜匆匆而来，今夜的会议并非是在茶楼当中，而是盐商在扬州城中的园林当中。

“赵老板您总算来了。”

“赵老板这边请。”

“赵大哥，人都齐了。”

一路上，不断有人打着招呼，赵天喜时不时的停下来拱手，回应之后，在园林当中七拐八拐，直入前院厅堂当中。

此刻，人已经齐了，扬州，乃至整个江南的八大家盐商此刻聚在一起，便是为了商量一个章程。

休宁赵氏的赵天喜作为八大盐商当中的领头羊，却不得不把目光落在一个人身上。

“李老板，今日您怎么来的这么早？”

盐商当中有老人，八大家也不是每日都一样的，而是会在短短时间内完成新一轮的洗牌，有的人能活下来，有的人却是成为历史的一部分。

赫赫有名的江南商会崩溃之后，李会长现在跟林如海，贾政都在一起吃牢饭，成为一个牺牲品。

“赵老板，我可不是什么老板，我只是一个跑腿的，不过赵老板，既然人来齐了，那就开始吧。”李四从不把自己当做是老板，而是坚定地为林耀祖做事。

哪怕是林耀祖被打压的黑暗时刻，他也坚持住了。等到林耀祖再度就任两江总督，他失去的东西已经全都拿回来，再度成为大盐商。

这一次，他愈发清楚权力的重要性，故而不将自己当做是是什么大人物。

他很清楚自己的成功全都是因为林耀祖的支持，没有林耀祖自己已经成为一具尸体。

“好，那就开始。”

赵天喜见状点了点头，他虽然礼貌的看向李四，但心里面对李四并无太多看重，只有轻蔑。

大家都是盐商，但唯独李四是泥腿子出身，还跟林耀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正因为如此，开会才会有李四到来的资格。

他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林耀祖。

在两江，没有林耀祖的命令，买卖是坐不下去的。

随着林耀祖想要改革税制的消息流传出来，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林耀祖，也看向李四。

“敢问李老板，林总督对盐商是什么态度？这一次盐税改革，该怎么改革？”

作为林耀祖的自己人，李四知道的东西自然比盐商们更多，在其它人还在胡乱猜测的时候，李四已经知道林耀祖的计划。

此刻开会交流，其实就是私底下通气，让大家都有心理准备，免得日后再争吵。

任何政策，规矩，都是私底下吵出来的，当面争吵大概率会变成流血事件。

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李四知道自己的任务，当下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身后。

身着罗裙的钱霜缓缓起身，她今日到来便是为了林耀祖奔走。相对于李四，她是女人，虽然会被轻视，但更多时候，她能说一些男人不方便说的话，也能作为润滑剂。

此刻她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八大盐商的东家，我是钱霜，一直都为总督大人效力，今日我钱霜见到诸位，心中欢喜得不得了。因为见到诸位，咱们八大盐商团结在一起，就能促成许多事情。”

没人说话，所有人都在看傻子一样看向钱霜。大金朝的规矩都是上下争斗，不断争取而来的。此刻钱霜说八大盐商可以决定许多事情，他们是不信的。

他们从自己的老祖宗开始，玩的便是官商勾结，官商都是一个团体，才能保证利益。

林耀祖却是游离于利益集团之外的人，他所做的事情在大金是开天辟地的头一回。

谁也摸不准林耀祖的命脉，也无从跟林耀祖达成一致，利益最大化。

钱霜也心知这一点，当下只是淡淡说道：“总督目光长远，他要废除两江内的苛捐杂税，过路费。单单是这笔钱，便是多少，诸位也是清楚的。”

“不可能，两江乃是我大金赋税重地，多少人在这里勒索抢劫，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改不了！”

“就是，勋贵，文官，士绅，太监，哪一个好惹？”

“万一能成呢？”

盐商八大家都傻眼了，这样的话从别人嘴里面说出来，那肯定是开玩笑。但要是两江总督林耀祖的意思，那兴许是真的。

人家的确有这样做的想法，也有这样做的能力。

在大金，林耀祖就是那个异类。

尤其是有人畅享这些麻烦都被解决之后的两江，他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那样的生活，他们渴望。

自由自在的买卖，走私，那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此事做不做的成，诸位看看便知道。”

钱霜不管他们的态度，她在最初知道林耀祖的计划时，也跟这些人相差不多。直到她知道林耀祖即将担任两江巡抚，成为两江真正的主宰者。

总督+巡抚，林耀祖面对文官武将，都可以先斩后奏，而且是三品以下，说杀就杀。

三品以上也能建议朝廷更换。

这可不是寻常人能够有的权利，这可谓是权势滔天。

“除了对地方上的改革，林总督还要清查盐户，增加盐产量，禁止走私，规范盐税，降低盐价。”

如果说刚才的话是冲着地方去的，八大盐商不在乎的话，现在钱霜的话立马让一群人的脸上再无从容之色。

不管是什么人现在都懵了。

“林总督不愧是林总督，敢为天下人不敢为的事情。”

赵天喜深吸一口气，并不觉得林耀祖的条件难以接受。他们这些盐商虽然走私，却是靠着自己的运输渠道走私，很难确定这一批货是否走私。

说到底，朝廷对地方控制不行。

林耀祖就算要查，走私一事也还会进行下去，只不过规模会小点。

毕竟朝廷要钱。

“不仅如此，总督大人还下令规范盐业，日后大金行省，盐商只能在专区卖出，垄断地方经营。”

“啊！”

听到这话，赵天喜为首的盐商都眼红了，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那可是垄断，专门经营。

一家垄断一个行省的盐巴，那是天文数字一样的利润。没了竞争，哪怕是朝廷下令降低盐价，他们也能赚的盆满钵满。

一想到没有竞争，他们就能想到十七八个赚钱的路子。

每一个都是合法的，就算朝廷严查，也不用担心出事的路子。

“此言当真！”

他们的呼吸变得急促，肚子里面的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个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