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林耀祖来了

赵德来自于京师，见多识广，自然不会顺其自然。他短暂的思索之后，道：“我想见见林侍郎，跟他好好谈谈一些事情。有些事情必须谈了，才能往上递奏章。”

金陵户部尚书道：“见与不见有什么差别？没有林耀祖，我江南人就不活了？”

赵德了然，知道他们的意思了。他们的确跟林耀祖没什么联系，只是想要借林耀祖的名头跟朝廷谈条件。

而这三言两语便涉及超过数万人的生死。

淮西饥民，乱民，不知道多少人都在死亡边缘。现在耽搁一息，便会有许多人死去。

但在达官显贵看来，百姓的死，远远不及政治斗争百万分之一的重要性。他们的心思都用在斗争上面，并无人在乎百姓的死。

这其中便包括赵德。

他泰然，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

“林侍郎在与不在，差别很大。”

赵德奸猾，知道这些人对林耀祖没什么好感，当下直言不讳：“他是老宰相的的孙子。”

一瞬间，在场的人纷纷瞠目。林耀祖是什么来历，他们大多清楚，知道这是一个犯官的后代。

但没人想过林耀祖居然是老宰相的孙子。

在大金，老宰相不少，但姓林的只有一个。

“他竟然是老师的孙子！”

金陵刑部尚书聂志远大吃一惊，说话都结巴起来：“这不可能，老师的子孙应该被那个混蛋除掉了。”

“就是，老宰相是咱们江南人的骄傲，若非他在朝堂上面为江南据理力争，金陵也不会有六部，也无人愿意为江南人争取利益。”

在官场上，利益才是所有人最关心的东西。利益之外便是各自的来历，以及背景。

林耀祖不是没背景，而是他的背景在大金朝堂上面是负资产。但在江南，林耀祖却是一块发光的金子。

只不过林耀祖之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背景，赵德等人也无从知晓。

犯官子弟的身份都是隐藏的，寻常人无法查询。

而林耀祖这样的人更是无人知晓。

“敢问赵大人，林耀祖当真是我老师的孙子？据我所知，林家老少都被杀光了。”

聂志远目光凝重，这事关重大，他不敢有丝毫大意。他高兴老师还有血脉，但他也担心林耀祖是假的。

“不，林耀祖是例外。他当年还未出生，正好躲过一劫。往后虽然没有林家人照顾，但他还是读书识字，成长到今日地步。聂大人若是不信，改日可以自己去见见林耀祖，此人相貌跟林中堂有六分相似，跟老宰相也有三分。”

听到这话，聂志远总算松了口气：“太好了，这样一来老师后继有人，狗日的李若辅，迟早有一天，他会栽到我们江南人的手中。”

赵德哑然，不说话。

江南对于大金而言，是后征服的土地，地位并不高。但架不住江南人口多，经济繁荣，靠着科举，以及钱多，逐渐成为大金最重要的区域。

林耀祖他的爷爷，老宰相便是江南吉安府出身的大儒，身份极高。

只可惜他为江南人撑腰，从而被皇帝打压，李若辅背叛，最终被抄家。

“聂大人，赵大人可是宰相的人。”

赵德听到这话，立马解释道：“我是江南人士，虽然受到宰相提拔，被人当做是太子党。实则此番本官明白了一件事情，太子不值得依靠。”

林耀祖的事情不是小事，皇子擅自杀大臣，皇帝不管。这事儿在什么朝代都是极为炸裂的事情。

若是大金现在春秋鼎盛，所向无敌的话，大家还会忍着。

现在你大金来江南讨饭，还如此嚣张，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赵德悟了，第一时间转换身份，决定坚定地站在江南一边。

不管怎么说，江南的官员就算是内讧，也顶多是罢官，不至于肉体毁灭。

他是贪官，想给自己找一个后路。

林耀祖是后路，江南文官集团也是后路。不管是哪一个，他都很重视，想要作为自己规避风险的选项。

但说到底，他还是更希望林耀祖能够站出来，做自己的后盾，以及挡箭牌。

聂志远好像不知道赵德顾虑，他只是道：“赵大人说错了，太子爷宅心仁厚，日后必定成为圣天子。”

赵德只好苦笑一声：“此时时候的事情，咱们做臣子的，乖乖听话便是，上面想要做什么，咱们就做。”

“行了，我知道你想见到林耀祖，但他或许在金陵，但我们不想找他。”

金陵户部尚书说了大实话：“现在所有人都盯着北边，想看看这一仗怎么打。”

赵德叹了口气：“别等了，大金军队武备松弛，绝对不是突厥人的对手。我大金跟草原边界数千里，任何一个地方被突破都是大败。你们在等朝廷输掉，淮西民变也正是时候是吧。”

没人说话，他们只是看着赵德，看着他将窗户纸捅破。

“报！”

但就在这个时候，却见到一个文书到来，他在门口拱拱手道：“诸位大人，有一位自称是前户部侍郎的人求见。”

“林耀祖！”

赵德目光一凝，不用想就知道来的人是谁。

但他没想的是林耀祖居然来了！

而且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请他进来。”

不等其他人开口，聂志远便先声夺人，他是老宰相的弟子，可谓是自己人。

但在老宰相出事之后，他却没办法报仇，只能将仇恨藏在心中，等着今天。

到了他这个地步，现在就算是跟林耀祖相认，他也没什么怕的。老宰相入土二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流逝之后，朝堂对老宰相的态度有了变化，许多人都将老宰相当做是文人领袖。

而这也是林耀祖之所以能活到现在的原因，老宰相当初威胁到了皇帝，林耀祖却没有威胁到皇帝的能力。

不多时，当文质彬彬的林耀祖走进来的时候，在场官员，只要跟林家有一点关系的人都是意味深长的看向林耀祖。

林耀祖的官职不算高，但人家祖辈留下来的名望叠加家在林耀祖身上，那不是简单的一加一，而是暴增。

往日对林耀祖不屑一顾的人，现在都意识到林耀祖是一座什么样的宝藏，这家伙看似普通，但已经超越寻常人，足以成为读书人当中的楷模。

不管是奴仆出身，还是前宰相孙子，这两个身份相辅相成，这就是大金的变形记，证明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当然，在许多人看来，林耀祖的身份越多，越适合用来抗雷。

当年前宰相之死，便是为江南争取利益的时候，跟皇权斗争失败。现在林耀祖卷土重来，能让更多力量团结在一起。

成了大家都有好处，失败了还是老林家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