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青蛇之殇

随着老鬼出手，黑袍人当即便落入下风。见此情景，我不由得眉头紧皱，心中疑窦横生。

“哼！就凭你们这几块料，也想抓住我？”一番激烈缠斗后，邪修突然怒喝出声，抬手一挥，一道灵符带着刺目的毫光，朝着邪土地迅猛轰去。

邪土地躲避不及，被灵符击中，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邪修周身黑烟滚滚而起，显然是打算施展遁术逃离此地。

老鬼见状，口中发出一声怪异的吼叫，身形如敏捷的猿猴般纵跃过去，双手猛地探入黑烟之中，竟硬生生将黑袍人给揪了出来，狠狠扔到我面前。

我拔刀出鞘，挑开黑袍人的斗篷，一张惨白如纸、眼窝深陷的脸出现在眼前，宛如西方传说中的吸血鬼一般，阴森恐怖。我脸色一沉，老鬼的神情亦是一变，他压低声音说道：“法师，此人并非我们要找的那个家伙。”

我将刀刃架在此人脖颈之上，厉声喝问道：“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此处现身？”

“咯咯……你不是一直在苦苦追寻我吗？”此人张开嘴巴，发出咯咯的怪笑，配上那副可怖的面容，让人毛骨悚然。

“少在我面前装神弄鬼！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我目光如炬，眼中杀意汹涌澎湃。怪人却梗着脖子，满脸挑衅地说道：“有胆量你就杀了我！”

“法师，用搜魂术招待他。”老鬼在一旁满脸阴狠地出谋划策。

我微微摇头，拒绝了老鬼的提议：“像他这种小角色，即便知晓一星半点的消息，对我们而言也没有多大用处，何必浪费精力。”

言罢，我手腕轻轻一抖，锋利的刀刃瞬间划过怪人的脖颈。他双眼陡然圆睁，写满了难以置信，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脖子，嘴里依旧发出咯咯的声响，随后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我甩了甩刀刃上的血迹，将刀缓缓收入鞘中，抬眼看向邪土地以及卯神、辰神，语气冰冷且不容置疑：“继续给我找！”

“法……法师，我……我受伤了。”邪土地颤抖着举起手，声音微弱地说道。

“没死就行。”我面无表情地吐出这四个字，对于他，我不会有半分怜悯与客气。

邪土地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神色中既有愤怒又有怨恨，然而，片刻之后，他还是强忍着将这口怒气咽了回去。由此可见，他还是想活着，并不愿意形神俱灭。否则，他大可以抵死不从，保留他土地爷的最后一丝尊严。

我冷笑一声，收回目光来，嘴里低骂了一声，随即又凝视着卯神和辰神，教训道：“你们俩态度端正点，不然就滚回人皇幡里去。”

卯神和辰神对视一眼，脸色有些挂不住，但也没有反驳，转身离开继续搜寻。邪土地则拖着受伤的身躯，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嘴里不停嘟囔着含混不清的抱怨。

我和老鬼并未跟去，而是折返回水潭。我们回来时，只见法明和尚正闭目盘坐在水潭旁诵经，而水潭之中，一片猩红之色在微微荡漾，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这里应该发生了激烈的斗法。

“法师，这情形似乎有些不对劲儿啊。”老鬼神色略显紧张，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我，同时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微微点头应了一声，然后走到法明和尚的身旁，问道：“和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法明和尚长叹了一口气，满是惋惜地说道：“青蛇死了。”

“青蛇死了？！这怎么可能？”我和老鬼听闻此言，顿时瞪大了双眼，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她中了黑袍人的杀身咒，此前凭借自身千年修为苦苦支撑、强行压制。但近些时日，小僧在此地日夜诵经，扰乱了她的心神，致使她修为出现波动，难以再继续压制杀身咒，最终……阿弥陀佛，这都是小僧的罪孽啊。”

法明和尚语调低沉且充满了自责。

我能真切地感受到他话语中的懊悔之意，于是伸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和尚，此事不能怪你，谁也没想到青蛇会中了阴狠毒辣的杀身咒。”

“就是，和尚法师，这不是你的过错。”老鬼也在一旁附和，他略做停顿，接着又道：“不过，青蛇既然中了杀身咒，为什么不告诉我们？难道是觉得我们没有能力解开此咒吗？”

我不禁皱起眉头，侧目看向老鬼，低声斥责道：“不会说话就闭嘴。”

老鬼一脸委屈地望着我，嘟囔着说：“我又没说错，她要是早告诉我们，何至于落得个沉尸深潭的悲惨下场。”

法明和尚面带愠怒的说道：“老鬼，你真的知道杀身咒？此咒来历神秘莫测，在玄门之中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凶咒，其变化无常、诡异难测，中咒者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犹如万虫噬魂般的剧痛，纵观整个玄门，能解此咒者寥寥无几。”

老鬼却撇了撇嘴，一本正经地说道：“和尚法师，诚如你所言，这杀身咒在整个玄门都鲜有人会解，不过，机缘巧合之下，我恰好掌握了解此咒的方法。”

听闻此话，我和法明和尚都惊愕地望向老鬼，许久之后，法明和尚苦笑着摇了摇头，叹道：“如此看来，青蛇注定命中有此一劫啊。”

正思忖间，我猛地一拍脑袋，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急忙扯着嗓子问道：“和尚，青蛇的魂魄呢？”

法明和尚双手合十，回道：“小僧给超度了。”

“这……”我和老鬼当场就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哑口无言，满肚子的话都噎在了喉咙口。要知道，青蛇可是修炼了千年的妖啊！按照常理来说，只要她的魂魄尚存，就完全有机会重塑肉身，再度归来。

法明和尚像是看穿了我们心中的念头，微微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并非小僧执意要超度她，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她对贫僧说，做妖的日子实在是太艰难了。

每日里不仅要提心吊胆地防备着那些四处降妖除魔的修行之人，还得时刻留意着会不会突然降下一道雷劈，稍有不慎，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所以，她下辈子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

我不禁一怔，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与钦佩之色，嘴里啧啧称奇：“没想到这青蛇的思想觉悟竟然如此之高，当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老鬼也跟着点头，感慨道：“确实啊，做妖看上去很厉害，其实一路上担惊受怕的事儿太多了，她这想法倒也通透，与其继续在这人间俗世挣扎，不如来世安安稳稳做个平凡人。”

我又看向法明和尚，问道：“那她下辈子能如她所愿吗？”

法明和尚念了句佛号，说道：“因果轮回，自有定数，但她有向善之心，想必上天也会眷顾，小僧能做的，便是送她这一程，助她早入轮回，往后的事，就看造化了。”

我和老鬼听了，都若有所思，一时间，四周安静了下来，只有微风吹过，带起竹叶沙沙作响的声音。过了会儿，我才开口打破沉默：“罢了，既然是她自己的选择，那咱们也只能尊重了，希望她下辈子真能顺遂如意吧。”

老鬼应和道：“是啊，但愿她能如愿。”

说着，他抬头望了望天空，眼神中透着一丝期许与感慨。他也厌恶了孤魂野鬼的生活，也想早日投胎转世，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如愿。

法明和尚轻捻佛珠，出声转移话题，“好了，不说青蛇的事了，你们过去那边有没有什么发现？”

我猛地回过神来，定了定神，将思绪从青蛇的事情上拉回，赶忙答道：“倒是遇到了个黑袍人，但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家伙，想来出现的这人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替身，目的就是为了混淆视听，扰乱我们头绪。”

法明和尚微微皱眉，“还有这等事？看来黑袍人很谨慎。”

我认真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法明和尚忽然又说道：“许阳施主，小僧记得丑神和寅神二位已经消失了有一段时间了吧，怎么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一丝风声都没有传来？”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一摊，“我也不知道他们俩跑哪里去了，说起这事也很头大。”

老鬼挠了挠头，眼珠子转了转，大胆猜测道：“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我神色陡然一紧，不过很快又放松下来，摇了摇头，分析道：“应该不至于，他们道行不浅，哪怕是对上那神秘莫测的黑袍人，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至少能有一战之力。我琢磨着，说不定还真像他们离开时打趣说的那样，是被哪家的漂亮女鬼给迷住了，只顾着谈情说爱，把正事儿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