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私心

“前辈，还请你快些动手吧，晚辈还有事要办，不能耽搁太久。”我强压下心头的些许紧张，深深吸了一口气，抬眸望向老太监说道。

老太监的面容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目光紧紧锁住我，一字一顿、郑重其事地说道：“小娃娃，此事绝非儿戏，你可要考虑周全了。咱家一旦施法引出你的气运，那便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此后可就再无反悔的余地了。”

我眼中划过一抹决然之色，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继而大义凛然地高声说道：“前辈，无需多言，你尽管施法便是。斩妖除魔、匡扶正道，我辈修士义不容辞，更何况此次是要镇压为祸一方的鬼子凶魂，我更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说罢，我干脆利落的盘膝坐在真武大帝像之下。忽然，我想到一件事，忙不迭的抬头问道：“前辈，万魂幡能不能对付这些凶魂？”

老太监微微摇头：“如果只有几十个凶魂，倒是可以将它们收入万魂幡中炼化。可眼前是上万之众的凶魂啊！且这些凶魂邪异非常，就连地狱炼火都难以将它们彻底焚毁，更遑论万魂幡了。”

“这……”我的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内心的无比沉重，但仍不死心地追问道：“前辈，那到底有没有办法将它们彻底消灭？”

老太监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办法不是没有，只是太过渺茫。”

“什么办法？”我急切问道。

老太监回道：“找到传说中的神兽朱雀，借其南明离火之力，或许可以将这些凶魂焚烧殆尽。”

我心中一凛，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万万没想到，竟然需要传说中的神兽朱雀出马，才能平复这场泼天大祸。

老太监微微眯起双眼，短暂沉吟后，缓缓开口道：“朱雀神兽，向来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踪迹难觅。将希望寄托在它身上，恐怕不太现实。因此，最为妥当的方法，还是依靠阵法逐步消磨凶魂的力量，静候良机，再给予致命一击。”

我听完老太监的话，没有再多说什么，双手迅速结印，而后缓缓闭上双眼，稳稳地坐在地上，凝神静气，准备迎接老太监接下来的行动。

老太监见我如此利落果断，眼中不禁闪过一丝赞许之色，同时也多了几分欣慰。他随即也不再迟疑，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点在我的眉心之上。刹那间，一股奇异的力量顺着他的指尖传入我的体内，我身体微微一颤，眉头不自觉地皱紧，一丝痛苦悄然在眉宇间蔓延开来。

老太监见状，立刻抬起左手，轻轻按在我的头顶，一股柔和的内气便缓缓注入我的体内，助我缓解痛苦。与此同时，他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很是低沉。片刻后，他的手指慢慢从我的眉心移开，同时牵引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无形力量。

就在这时，周围一尊尊神像仿佛被唤醒了一样，纷纷绽放出耀眼的光芒，神圣而庄严的气息迅速弥漫开来，而后如潮水般向着我们这边涌动汇聚，仿佛一场盛大仪式即将开启。

光芒不断交织，将我们笼罩其中，神像的力量与老太监从我身上引出的气运相互呼应，渐渐的，一个阵法的轮廓若隐若现起来，凌厉的杀伐之气席卷扩散。阵法之中，四象奔腾，各尊神祇交相辉映。

在阵法光芒的照耀下，那团庞大的血煞之气开始剧烈翻腾起来，一个个凶魂浮现，面目狰狞的冲我们咆哮。

老太监神色凝重，手上不断变换法诀，操控着神像吸收气运之力，增强阵法的力量。凶魂也察觉到了不妙，愈发躁动不安，试图冲破阵法的束缚。

然而，阵法的力量岂是轻易能被撼动的？神像散发的光芒愈发强烈，化作一道道实质化的光链，向着凶魂们缠绕而去。凶魂们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与阵法的嗡鸣声交织在一起。但这并没有让凶魂消停，反而冲击得越来越厉害。

老太监忽然大喝一声，双指如剑般挥出，无形的力量荡漾而开。我发出一声痛哼，身体不受控制的飘浮了起来，周身散发着纯白的光晕。老太监见此一幕，脸色变了变，眼中有着一丝不忍一闪而过，随后，他眼神发狠，手上印诀猛地又是一变。

我承受不住这钻心之痛，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七窍之中缓缓渗出猩红的血迹，眉头紧紧拧在一起，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我的意识逐渐模糊，仅存的一丝清明让我拼尽全身力气，试图让老太监停下来。嘴唇微微开合，喉咙里却干涩得挤不出一丝声音。

“老家伙，适可而止吧！”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一道清冷的声音骤然从我身体里传出。紧接着，一股雄浑的力量如山洪暴发般汹涌而出，以摧枯拉朽之势将老太监狠狠震退数丈之遥，生生打断了他的施法过程。

老太监脸上满是震惊之色，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在他那充满惊愕的目光注视下，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浮现，身姿绰约，超凡脱俗，正是姜漓。老太监见状，立刻如临大敌，全身紧绷，厉声喝问道：“你是何人？”

姜漓神色清冷，目光犹如寒星般凝视着他，薄唇轻启，一字一句冷冷说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要清楚，你今日之举太过分了！”

老太监面色一阵白一阵红，变幻不定，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却仍强词夺理地狡辩道：“咱家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诛灭凶魂，天下太平！”

“哼！不要把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道貌岸然。你心中到底有没有见不得人的私心杂念，你自己心里最为清楚不过。”姜漓冷冷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屑与愤怒，“他尊你是玄门前辈，敬重你，相信你，你的所作所为，对得起他的信任吗？实在是令人不齿！”

老太监眼中划过一抹惭愧之色，他无奈地长叹一声，缓缓说道：“咱家的确存有私心，这一点咱家认了。但咱家对天起誓，所作所为，初衷都是为了镇压这上万凶魂！一个甲子过去，法阵的力量日渐式微。咱家殚精竭虑、心力交瘁，却仍旧难挽狂澜，这无力之感，如附骨之疽，实在是苦不堪言呐！”

姜漓神色稍缓，但仍语气清冷地回应道：“若非我知晓其中隐情，你觉得就凭你今日对他的行为，我岂能心平气和地与你说话？若不是念在镇压凶魂事关重大，我一定要让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后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