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附加销售

李师傅夫妇把我们送到了门口，大恩不言谢，也没说什么客套话，我们便回了那出租屋。

 宋皮鞋承租的房子也是在这个院里，转了两排楼就到，他的伙计给我们留了钥匙，打开门进了屋，里面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还摆上了茶具以及崭新的被褥。

 二呆说道：“这就叫有钱能使鬼推磨，想当初咱去哪都费劲，现如今满地是乡亲啊。”

  我说道：“一会等宋皮鞋过来，咱们谈生意是次要，重要的是接着打听消息，李大哥夫妇说的事是一方面，要从另一个视角再探查，这叫多方位全角度，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二呆说道：“你说的挺好听，其实不就是想抓武千秋的小辫子么？千秋……这名字够大了，一个小小厂长也想千秋万代，名字太大降不住啊。”

我说道：“这也不是他自己起的吧，应该怨他爹妈，你们听，门响了，小三去开门，看看是不是宋皮鞋来了。”  

小三打开了门，宋皮鞋提着一个大黑皮箱子，直接往桌上一墩，震得茶碗叮当响，他说道：“周老板，咱哥俩不整那虚头巴脑的，我有话就直说，您是大行家，这俩舍利函我带来了，还拿了一些别的玩意，您要看得上一并收走，咱也来个一枪打，您来瞅瞅这货色！”

说罢他打开了皮箱，掀开包裹的绒布角，露出了银函、木函，还有一些别的器皿，什么三彩陶器、瓷器、还有一尊韦陀铜像。

宋皮鞋指着几个三彩瓷器，得意的说：“您看，这几件可跟舍利函不一样，不是青头货，正经八百唐塔地宫出来的，您老给掌掌眼？”

二呆说道：“介似嘛玩意儿？您当我们是潘家园练摊儿的？拿几个腌咸菜的罐子糊弄人？”

他手指轻叩三彩，接着说道：“我说老宋，听声倒是脆生，可这沁色抹得跟老太太脸上扑粉似的，倍儿不匀称，别糊弄我哥，我们要那俩函盒就完事了。”

宋皮鞋一拍大腿，说道：“哎妈呀，要不说是行家呢，二爷也是懂行的，这土沁您当是酸咬的？绝对不是，我吃了豹子胆也不敢上您这班门弄斧，瞅瞅这莲花瓣尖儿，千年地气沁出来的朱砂红，拿刀片刮下屑儿够在沈阳站换张卧铺票，知道法门寺地宫不？这瓷器当年就供在佛骨边上，哥们儿从陕博老库房……。”

我摆手笑道：“打住，您这故事编得比聊斋还邪乎，咱不说这函，之前看过了，你也没换货，还算实诚，就说这三彩陶器，沁是后造新烧的，这还有个铜器，看见这圈水渍印没？唐铜造像大多得用合范造或失蜡法浇铸，介可倒好翻砂模的毛边儿都没磨利索，宋爷咱可都是相家，估计您也不敢拿生坑当熟坑卖，不怕雷子顺着铜锈味儿摸上门？”

宋皮鞋说道：“周哥您圣明！其实关于这造像我还有点故事，您信不信也要等我讲完了吧，古董不就时兴讲故事么？这是前年在五台山收的，老和尚临终前从韦陀泥塑像肚里掏出来，说是文革那会儿拼死藏下，您要嫌生坑扎手，我找南边给做个旧？广州阿陈的做旧手艺，连故宫那帮戴白手套的都得打眼。”

我拿过铜造像，翻过观瞧，淡淡说道：“没听说生坑还做旧的，这不就是新的么？看您卖服装那架势就知道宋大哥是生意老手，这可不像您这倒爷的路数啊，要真是生坑带土沁您必不会留在手里，早奔琉璃厂找港商了，大中三年敕造？唐宣宗李忱的年号……您知道大中年间铜器铭文怎么刻么，介刀工比狗啃的还寒碜，不过嘛...当个民国高仿摆店里充门面，倒是能唬住那帮外国洋鬼子，这铜像我收了，二百，小三记账。”

宋皮鞋苦笑道：“二百可不成，沈阳老马找我想要匀过去，人昨儿还念叨要请个镇宅的，给三百五我都没出，听说最近内蒙来了几个王爷后裔，专收带佛缘的，您再给加点，我就不劳烦别家了。”

我说道：“这古玩行要看缘分，不过要说这鎏金工艺倒是有点意思，底座莲花纹里嵌的银丝，像早年间曲阳老师傅的手艺。给您透个底，东洋小鬼子那有位大居士叫忌部平龙，专收这类带故事的佛器，要是能配上套八宝供器，价钱后面加个零都不叫事儿，我倒是有门路可以配齐，就按你说的，也别弄五十，出什么零头，就三百吧。”

二呆一听这名字差点没憋住笑，知道我是顺着宋皮鞋胡诌呢，宋皮鞋可不知道这里面事儿，他眯眼搓着下巴胡茬说：“周哥您这是要整组合拳呐？我手里倒是有对辽代铜烛台，刻着《楞严咒》，包浆绝对老，跟这底座的沁色儿绝配，要不您等会，我一会给您拿来。”

我说道：“不用了，就这一堆一块，这么着，小三写账，函盒子两个就按三千算，加三百的唐大中年间韦陀铜造像，这些后仿的三彩本来分文不值，我就当为了咱们的交情，给你算二百，烛台没见实物，一会你拿来再说，二呆数钱，三千五一枪打。”

宋皮鞋说：“您可真是相家，说话滴水不漏，咱上月出手一对北魏陶俑也是这个数呢！等于您一对儿陶俑的钱买了我一箱货底子，要不咱各退一步，四捆八，讨个四平八稳的彩头？再饶您对玛瑙数珠，是从青海塔尔寺老喇那请回来的。”

我说道：“成交，四千八就四千八，但规矩您懂一枪打的买卖，这箱子里面所有货都算我的，我就是卖出了多少跟您也不再有关系，到时候您听了风声顺着渤海湾游到天津我也不会再给您分红了。”

 宋皮鞋盖上了箱子，说道：“好说好说，咱就这么定了，您就是卖了四万八也是您的本事，跟我没有一点关系，您等会啊，我给您买的酒菜还在外面三轮里，一心想做生意把这事都忘了，我去拿，列位等我一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