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上京龙泉

 宋皮鞋看着二呆抽出来的两张银灰色百元新版大钞，赶紧摆手说道：“我知道哥几个是干大生意的，咱也不能漫天要价，您就给一百，我保证今天给您收拾干净，对了，您来这短租一个月是不是……我没别的意思啊，圈里都知道您背靠第五地质调查院，咱这附近有需要盗……考古，考古的大墓么？”

  我说道：“嗨，宋老板想哪去了，我们不是来找墓葬的，想考察考察工厂，增加点大宗货品贸易的业务，宋老板是否方便，咱们一块去看看房子，我连学习学习，看看您的宝货，有喜欢的咱也挑两件。”

  宋皮鞋说道：“那是好事，就怕您这大名鼎鼎的觅宝阁老板看不上咱的东西，我让伙计关张，咱们一块去。”

招呼伙计关了店门，他带着我们到了新村北部的一片三层红砖楼，指着一洞单元门，掏出了钥匙说道：“周老板，就是这，我里面放着一些瓷器家具什么，还存着一些服装，里面满满当当的，等会我让伙计先蹬个三轮，把服装运别的库房去。”

  说罢他把钥匙递给了后生伙计，他们去弄车搬货自不用说，等了有一个钟点，分四五趟把大包小包往外运的差不多，我们才进了屋看房。

里面倒是有两个床铺，有个衣柜，还有个旧货架，上面摆着一些瓷器，宋皮鞋说：“列位，我没让伙计把这些精品搬走，您看看能入眼么？这房子我收了房钱，被褥什么的一会有人送来，我打了招呼，全给您备上新的，连带找人做卫生。”

我过去走了一圈，看了看这些东西，不是赝品西贝货就是民窑普品，还都有残缺，实在是值不了几个子儿，但我也不好意思明说，只能敷衍道：“额，还可以，不错，挺漂亮的。”

宋皮鞋说道：“周老板真识货，您看这件，磁州窑的精品，正宗的北宋彭城货，说句不当说的话，我找人看了。”他故意压低了声音：“说是出土生坑，算是冥器。”

我说道：“挺好的，摆着玩吧。”

宋皮鞋拱手说：“您租我的房子，咱们算是朋友，这样，周老板您看上哪件了，我便宜给您，这件北宋磁州窑白瓷凤纹瓶我一千就能让给您。”  

我苦笑道：“我说了，您留着玩，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宋皮鞋说道：“哎呦我说您怎么这么墨迹呢，我说了咱是朋友，咱论交情，不论东西，说一千就一千，绝不加价。”

我摇头说：“宋大哥，您可能不懂我的话，这东西里腥。”

宋皮鞋说道：“嘛玩意腥？我听不懂。”

我两句话就知道这哥们其实是个外行，那刘姐说他倒腾古董赚钱估计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我怕其纠缠，索性有话直说，我让二呆和小三先去门口迎着伙计，支走了他俩屋里就剩下我和宋皮鞋，我才小声说：“北宋到不了，应该是南阳五年前的货，也是生坑，茅坑也是坑啊，这是埋茅房旱厕里三月捞出来洗干净的，为的是去贼光。”

  我这说辞其实也不合规矩，按理说看见假的也不能聊这么白，要含沙射影，以免藏家不高兴，毕竟谁也不知道人家是自己作假还是吃了药上了当，要顾及人家的脸面，这样说是丝毫没留余地。

  可让我意外的是宋皮鞋竟然没有生气，他一脸恭敬的冲我拱手道：“行家就是行家，说的一点没错，咱也实话实话，这是我从贩子手里一枪打收来的，基本都是西贝。”

我眯着眼问：“你这是试探我？”

宋皮鞋说：“这年头干什么都要留个心眼，现下我知道您有真本事，您等着，我给您看点好东西。”

 他说完从床铺地下抽出了一个木箱，木箱不大，半米见方的面积，有个二十公分的厚度，打开了让我观瞧。

 我过去一看心里咯噔一下，凝重的问道：“这……是从哪得的？”

宋皮鞋说道：“周老板这话不合规矩了，古玩能问出处么？”

我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么？”

宋皮鞋说道：“这东西没怎么给别人看过，但我之前出过一套，就是买主说是什么函，我也不太懂，是个冷门杂项，我看着四四方方像是骨灰盒，一个是木质漆器，一个别看黑，但绝对是老银子做的，那是氧化了。”

我说道：“这东西叫舍利函，是盛放高僧火化后舍利的容器，佛教自东汉前后传入中国并开始产生影响后，在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达到了空前的高峰，宋代时佛教又进一步发展，融入了更多的汉民族文化，舍利函是极为珍贵的文物，收藏颇为难得，如果没猜错，这是渤海国的遗存，这可真到代北宋辽金，牡丹江附近有渤海国的上京龙泉府遗址，最早是59年考古发现的，1975年在那发现舍利函一共4件，函体为素面，呈长方形，函盖呈圆弧状梯形凸起，自外而内依次为铜函、银函、金函，层层缩小，相互套合，就像套娃一般。其中铜函两件，银函一件，金函一件，舍利函中属银函造型最精巧，其顶部盖上刻有祥云，象征净天，四壁上的天王形象脚踏二怪，勇武有力，视为辟邪，此外银函里还装有桃形银瓶。你这两件形状对不上，应该不是一套的，都是散件，分属不同的套系。”

  宋皮鞋说道：“没错，就是上京龙泉城附近得的，但那地方考古队还没完全考察，说今年还要来，我这俩东西来路也正，不是挖的生坑，您应该猜到怎么出来的。”

我说道：“那地方本就不是墓葬，是唐朝渤海都督府上京龙泉府故城遗址，古称忽汗城，这银子氧化发黑的痕迹斑驳，大概率是青头，你是……从江里捞出来的？”

宋皮鞋说道：“您真是大行家，没错，我是从江里捞出来的，有一套完整四层的，卖了不少钱，手里就剩下这俩散件，这木头上虽然有清漆和大漆，但泡水里也有些被腐蚀，买家给的不高，我就没出手。”

我说：“看这痕迹泡水时间不长，也就大十几年，应该是那十年运动的时候藏家扔江里的，估计之前收藏的很妥善，这俩东西我倒是能收，你出个价吧。”

宋皮鞋说道：“还是那句话，咱是朋友，价钱您给，要是合适我绝没二话。”

我说道：“你也说了，这俩青头品相一般，这样吧，我给你一千五一个，三千块这俩我包圆。”

宋皮鞋说道：“这……武厂长当时还出了两千一件，我都嫌价格不合适，您这也太少了。”

  他一提这人我心里一惊，心说这是舌漏找上门了，赶紧说道：“你说武厂长？庆东机械加工厂厂长？你先前的成套的物件就是兑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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