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一盒豆腐

王宝庆看了看那些乐妓，说道：“明代宝船不会让教坊司的乐人上吧？林南星这是要干什么？”

二呆说道：“没什么，他弄个宝船在弄个歌舞表演，一会给咱来个宴席，不就是要收买咱们么？他低估了咱们的坚定意志，他给咱弄美人计也不好使，而且这些古典美女看着虽然美，可眉宇间缺少生气，也没有表情，肯定不是活人。”

 我说道：“我看着也挺怪，可能他没法模拟灵魂吧，但吃食呢？别跟西游记似得，弄点石头块变的馒头搪塞咱？”

云燕说道：“五哥你还真听二呆的？咱不至于为了等吃的陪着林南星唱这一出鸿门宴，等他出现不如先下手为强，大家一起攻上去，把他擒住。”

  我说道：“云燕你想多了，那林老怪敢露面一定是胸有成竹，咱冒然动手怕是正中人家下怀。”

  二呆说道：“明代能有什么好吃食？太祖皇帝要饭时那一道珍珠翡翠白玉汤？就是馊豆腐剩米饭烩白菜梆子。”

云燕说道：“不，明中后期的宴席十分讲究，明一代创造了许多灿烂辉煌的文化，其中一个突出的特点就是市民经济和市民文化的繁荣，这种文化注重享乐，表现在美食上就是宫廷菜和江湖菜的双峰并峙。宫廷菜自然以明朝皇帝们的饮食为主要代表，特别是万历皇帝朱翊钧；江湖菜的代表则是小说《金瓶梅》中记载的那些菜品，也可以说《金瓶梅》中所记菜肴是当时流行的商务菜的代表。”

二呆说道：“小嫂子可以啊，还看金瓶梅这种带颜色的文学？您学习的如何？”

我说道：“别瞎闹，其实金瓶梅可谓文学奇书，这你问我就成，比听个相声讲珍珠翡翠白玉汤就以为整个明代人都吃白菜梆子，咱自己家就干饭庄子，没饮食知识多丢人，我问过小梅，她给我讲了不少，先说宫廷菜，因为太祖朱元璋出生在安徽，其手下的开国将领也多为淮扬一带的人，所以官场上流行的菜还是以淮扬风味为主，比如太祖烧香菇、长寿菜、徽州毛豆腐等，都带有浓郁的淮扬菜特色。据《明大政纪》记载，洪武二十七年，由工部在南京建了十座大酒楼，具体经营权全部交给民间的商人，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用官方的投资来拉动经济。这些酒楼陈设装修极尽豪华，里边还设有剧场、舞台等娱乐场地，有些酒楼里甚至还设有水上流动餐位。酒楼的名字也很大气，富有想象力，比如鹤鸣、醉仙、讴歌、鼓腹、来宾、重泽等。后来又加盖了五座酒楼，共十五座，于当年的八月二十三建成，为了拉动消费，朱元璋又赏给文武百官巨额官钞，让他们到这些酒楼中去吃宴席，他饮食可不是只有要饭那时候的剩饭了。”

  云燕说道：“说起来就太长篇大论了，但有一节，不管是管宴还是民间宴会，大多都用盒子装菜，不止金瓶梅中有描写，红楼梦也一样，还有在船上宴会也有讲头，这可不是林南星空穴来风，而在当时的江南地区，流行着另一种极富地方特色的船宴，特别是在江苏扬州一带，并在清代进一步盛行。所谓船宴就是以船舶作为宴饮场所，将美食、美景、美趣结合，别有一番情致。当时杭州西湖、无锡太湖、扬州瘦西湖、南京秦淮河、苏州野芳浜以及南北大运河等水上风景区，都有专门供应船宴的沙飞船也叫镫船，其船舱中有炉灶，尾随在游船后供应酒食，清代沈朝初有一首《忆江南》词，栩栩如生地描写了船宴之乐，苏州好，载酒卷艄船。几上博山香篆细，筵前水碗五侯鲜，稳坐到山前。”

 我点头道：“官宴更讲究，分为上桌、上中桌、中桌、下桌四等，当然每桌的饭菜也不尽相同。上桌的菜品为茶食像生小花、果子五般、烧炸五般、凤鸡、双棒子骨、大银锭大油饼、按软酒五般、菜四色、汤三品、簇二大馒头。马牛羊胙肉饭、酒五钟。中桌的菜品为果子五般、按酒四般、菜四色、汤二品、簇二馒头、马猪牛羊胙肉饭、酒三钟。再差一点的菜品为按酒、细粉汤、椒醋肉并头蹄、簇二馒头、猪肉饭、酒一钟。其实在明代的宫廷名菜菜谱中，由当时人创制的名菜就有22道，它们分别是烧香菇、蟠龙菜、炙蛤蜊、炒大虾、田鸡腿、笋鸡脯、三事、烹河豚、酒糟蚶、烧鹿肉、镶肚子、带冻姜醋鱼、生爨牛、花珍珠、烹虎肉、炙泥鳅、酢腐、水母烩、油煎鸡、炙鸭、一捻珍、水煠肉。其中蟠龙菜现在还是湖北钟祥县的名菜，这道菜与明朝的一位皇帝有关就是以数十年不临朝闻名的嘉靖皇帝朱厚熜。”

二呆说道：“哦，区别我听出来了，就是越下等酒菜越少，你不用这么啰嗦，一句话就能讲明白，不知道老林给咱安排几钟酒。”

  我们正自闲聊，那些歌女已经开始奏乐，这时候又上来了一群布娃娃，各个手端食盒，放在了我们面前的条案上，每个人对应有一个盒子。

 二呆冷笑道：“哎呦，咱说了那么半天合着全是自作多情呗，咱别说酒一钟了，菜就给一道，太寒酸了。”

云燕说道：“看来二呆是嫌糖衣炮弹的糖衣裹的少了？”

二呆说道：“我倒是无所谓，开盒看看呗？别再是什么眼珠子人手什么的，那就不是糖衣了，简直是裹了屎尿屁，故意恶心咱。”

 说罢二呆解开了食盒，皱眉观瞧，说道：“这是嘛？炸豆腐？”

我也揭开了面前的食盒，也是一盘四块豆腐，和二呆的完全一样，没有任何配菜，其他人也打开观瞧，全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菜式。

二呆砸吧着嘴说道：“这不小吃么？林南星这是羞臊咱们呢，咱就值一道小吃？也不给麻将卤虾油。”

我说道：“会不会是四川广元的怀胎豆腐，里面有馅料，内有乾坤？”

云燕说道：“不像啊，那怀胎豆腐外面要炸出脆皮，这可没有。”

  我点头道：“写子不语的袁枚还有个作品，叫随园食单，里面有一道蒋侍郎豆腐也是煎的，和这个有点像，但那个用料要极为精确，《随园食单》杂素菜单第一篇写到蒋侍郎豆腐的做法豆腐两面去皮，每块切成十六片，晾干，用猪油熬，清烟起才下豆腐，略洒盐花一撮，翻身后，用好甜酒一茶杯，大虾米一百二十个；如无大虾米，用小虾米三百个；先将虾米滚泡一个时辰，秋油一小杯，再滚一回，加糖一撮，再滚一回，用细葱半寸许长，一百二十段，缓缓起锅，可这豆腐无葱无秋油，看着很干爽，应该也不是这道名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