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千年泽国

 整理好了枪支，随便吃了点晚饭，本来秋瑾要给我们弄烤羊腿，但被我制止了，还是准备物资为先，还要研究地图，吃饭便不是重要的事。

  七八点钟，运送物资的同事已经把两辆吉普车装满，后排座也堆了不少，主要是淡水和柴油食品之类，也带了军用帐篷。

  照明用的汽灯，支架电灯，柴油发电机、固体燃料也有准备，六套崭新的简绒领的军大衣也已经穿在了身上。

 二呆说道：“还有棉衣棉鞋？至于么？”

雅丽说道：“当地的公安同志说过，罗布泊昼夜温差大，现在又入了冬，晚上零下二十度都是常有的事，有备无患。”

  后备箱的改装油箱也已经加满了油，张有尚还搬来了不少工具和备件，我们在老山也学过汽修军事课，苏秋瑾、雅丽自不用说，她是特工，雅丽是刑警，一样会维修机械。

  两辆212装的满满当当，当夜，我们又研究了一下路线，一致敲定转天接了哈迪老人后，顺着干涸的孔雀河下游河道往东奔罗布泊湖床走。

转天一早，三人一辆车，奔着塔里木河开去，到了那沙漠中的海子，哈迪老人早就在胡杨边守望，水中小舟上还有他们几个罗布族人。

 黄沙、湖泊、胡杨、老人，组成了一副画，下了车走到了近前，我的眼神一阵恍惚，仿佛他脸上的皱纹与风沙雕刻胡杨上坚韧的树皮一般，就如同这人黄沙中的海子，那是顽强、坚毅，甚至有些从容的与自然抗争，是生命力的展现。

  寒暄了几句，可心把一些崭新的渔网，鱼篓送给了这些最后的罗布人，哈迪老人很高兴，没怎么推脱，和族人告别，登上了我们的汽车。

二呆和苏秋瑾分别当司机，两辆车绕回了土道，往东北方行进。

哈迪老人上的秋瑾那辆车，我们这还是老样子，二呆开车，我在副驾驶，雅丽坐在后排。

  我看着窗外的沙丘，对比了一下手里的地图，二呆跟着前车行驶，走了大概三个多小时，我问道：“雅丽啊，很难想象这里原来是巨大的湖泊。”

雅丽说道：“可不么？据说70年代罗布泊还没完全干涸，最近十几年才完全没有水了。”

 我说道：“秋瑾在前面开车，不然还能问问这些五院的专家这里的地势变化。”

雅丽笑道：“你是不是想你那云燕妹妹了？一般这个时候她就会给你讲地质知识。”

我说道：“确实，她不在身边总觉得少点什么。”

雅丽说道：“你要听这里的地质地貌可心也能讲，昨天我跟她一个宿舍，听她念叨了不少。”

我说道：“那她都讲了什么，你跟我也说说。”

雅丽看着窗外，淡淡的说道：“她说几千年前罗布泊还是一片巨大的湖泊，并一度是我国的第二大内陆湖。它位于塔里木盆地东部的最低洼处，曾汇集了塔里木河，孔雀河等多条河流，凭借丰富的水源，罗布泊滋养了古楼兰王国等一系列西域古文明，使得它成为丝绸之路上的重要驿站。两千多年以前，不同地域的人们穿梭在这片绿洲，古老的商队络绎不绝，往来之间创造了丝绸之路的辉煌。然而，自然并未善待这片土地，历史上，罗布泊曾经历过两次严重干涸，第一次发生在东汉之后，直接导致了繁盛八百多年的楼兰古国自此被风沙掩埋。第二次干涸发生在近代。20世纪初，随着塔里木河，孔雀河水量的减少，罗布泊的水面开始迅速萎缩。大规模的农业灌溉和上游河流改道进一步加速了湖泊的干涸。到了60至70年代，昔日水草和绿洲不复存在，湖底仅剩厚厚的盐壳，成为了一片荒凉的盐碱地。”

  我看着周围荒凉的地貌，有感而发道：“上古时《山海经》称之为幼泽，也有称盐泽、蒲昌海、牢兰海、辅日海、临海、洛普池、罗布池的，曾是我国西域最重要水源地，据说当年的湖面有两万平方公里，顶的上四个青海湖，公元前138年的汉代，张骞出使西域，路过此地被这内陆泽国震撼，留下广袤三百里，其水亭居，冬夏不增减的描述，如此充沛的水量靠稀少的降水肯定达不到，主要是因为周围密布的河网，云燕跟我提过，那时候的罗布泊可不是一个湖，而是包括喀拉和顺湖、台特玛湖以及柴鲁特库勒湖等数十个大小湖泊在内的湖群，充足的水源让这里诞生了一个盆地中的巨大绿洲。”

  雅丽笑道：“还是想你的云燕了吧？唉，一代新人换旧人，你就不多想想我？”

二呆说道：“雅丽姐，他没良心，忘了咱青梅竹马的时光了，我看着这荒凉的戈壁荒漠有感而发，那真是时光一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忆童年时竹马青梅，两小无猜日夜相随。”

我说道：“这不是歌词么？是你有感而发么？公园弹吉他斗琴的都唱这歌。”

二呆说道：“人家北京公园叫碴琴，咱那边玩这个的少，不过这歌挺好听的。” 

雅丽却没被逗笑，她顺着刚才二呆说的歌词，脸冲着窗外轻哼：“春风又吹红了花蕊，你已经也添了新岁，你就要变心像时光难倒回，我只有在梦里想依偎。”神情落寞且伤感。

我知道这话头不对了，赶紧说道：“咳咳，听说数千年前，西域的吐火罗人也在这定居过，那时候的罗布泊先民已经有不错的灌溉冶炼技术，充足的胡杨木被用来制作木棺和木俑，根据考古文献，各类遗迹中发现了很多桨形立木、柱体立木，汉文帝时期，匈奴冒顿（modu）单于给汉文帝写了一封书信，其中就提到了楼兰这个名字，张骞归来后不久，汉武帝西出玉门关，赶走了匈奴，在这里建立的西域都护府，楼兰成了丝路的关键枢纽。”

  我岔开的话题并没有引起雅丽的注意，她黯然的说道：“五哥，这里一年四季风沙不断，可风沙下有多少故事，七年前出土的楼兰美女从干尸的形态就能推断，其生前美赛天仙，关于她并无太多的文字记载，却留给世人无限的遐想空间，无关历史功过是非，仅仅留给世人貌美的永久话题，楼兰本就一个谜一般、梦一般的代称，那女尸更是给这风沙中的梦披上了一层玄妙，当年楼兰女在丝绸之路上久负盛名，以致西域王公贵族纷纷娶楼兰女为妻，那她们的内心世界又是如何，是不是也有求不得的心上人？”

我也看着窗外的黄沙，说道：“沧海桑田，多少故事都随风而去了，雅丽……其实我……唉。”

雅丽释然的笑道：“怎么了？你是要跟我说对不起我？还是对不起自己的童年，辜负了最纯净真挚的情感？”

我不知该说什么，缄默无言。

二呆说道：“雅丽姐，其实我也不错，你别老想着我哥，考虑一下咱哥们成么？”

雅丽微笑着没有说话，接着观赏窗外的黄沙，汽车颠簸，一路往沙海深处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