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水晶浮棺1

 整个河滩上都是人，都在搬运挑出来的河土，这些黄河泥沙的来源主要是黄土高原的流失水土，泥沙直径一般在0.3毫米以下，表面光滑度不够，掺入水泥里无法让混凝土充分凝结，因此在建筑用砂方面有一定的局限性，但翻晒沤肥还是能用的，那时候拖拉机整个公社就一台，运输主要还是人力，用扁担担着一筐一筐的挑。

所以挑河是个重体力活，梁婉儿和张金贵带着食堂的同事忙里忙外，梁老师傅终于坐着驴车回来了，拉了一车的菜到了棚子，亲手提着用麻绳捆的一大扎肉放在了当做案板的柳树墩上。

张金贵说道：“师傅，咱怎么做？是炒色弄酱么？”

梁老师傅说道：“弄清炖肉汤，咱这工段上千人，分七个队，咱们这食堂负责一个队呢，加上咱食堂二十个人，小二百口子重劳力，炒色炖出来太慢，就这么点量也不够分啊，一人一两都搭不上边，切小滚刀块，炖汤比较实惠，我要的肥肉多，油大吃了大家解乏，加点青菜就成，往大米饭里一浇，保证瓷实。”

张金贵说道：“好嘞师傅，我去拾掇，到时候给您留点边汤，要不要再打十个鸡蛋?”

梁婉儿说道：“鸡蛋不如炒了配菜，放汤里不出数，都是干活的劳动人民，人家没那么娇气,平时干农活就吃棒子面高粱面大伙也没落下工分，这都给拨下精粮大米，同志们已经很高兴了。”

  张金贵连忙点头：“好，婉儿说得对，我去张罗。”

梁老师傅笑了笑道：“这傻小子，别耍嘴了，快干活去。”

其实梁师傅让做的这清汤并不是鲁菜，而是六七十年代的一种小吃，那时候物资比较匮乏，集市上常有人弄个大锅熬开水，里面飘着油花，就是大肥肉炼的猪油，赶集的人到了左近，往往会喊一句来一碗，要边儿汤，摊主就会拿着个马勺，顺着锅边刮着盛汤。

  汤放在大海碗里，满是油花的汤上点缀几个香菜叶，作料就是酱油和盐，顾客会拿出自带的饼子、窝头就着吃。

  肉汤的翻滚泛出了香气，吸引了正在劳动的同志，到了午饭时间，大锅的米饭揭开了盖子，人们陆续进了棚子，取了碗筷排队拿菜。

 有讲究的端着自己的搪瓷大茶缸子打饭，上面写着劳动光荣云云，之后就在棚子里的长凳落座，桌子是摆不开的，只能端着吃，很多同志连凳子都不坐，蹲着一边聊天一边用餐。

 张金贵的父母也拿了午饭，和他还有梁师傅、婉儿拼了两条长凳，一起用餐。

 张父一边吃一边问：“梁师傅，金贵这小子跟您学的成么？您可要把他当自己儿子，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梁师傅摇头道：“我说老张，有个事我想和你商量，他学手艺挺快，没什么问题，就是这俩孩子……咱都是过来人，我看婉儿和他挺聊的来，现在新社会，也没有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孩子我也中意，干活勤快手眼都活，婉儿跟我说了，她也觉着金贵人不错，你们怎么看？”

张父张母对视了一眼，婉儿都有点不好意思，站起身说道：“哎呦爹，您说什么呢，我给您煮了个鸡蛋，我去看看别干了锅。”她说完红着脸跑开了。

梁师傅说道：“这孩子，还害臊了，老张，你说句话啊。”

张父说道：“梁师傅，我们这出身……。”

梁师傅说道：“你又不是黑五类，有点历史问题不是解决了么？不然你不会在农场对吧，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张嫂子，您看我闺女那样子就明白了，俩孩子愿意。”

张父张母对视了一眼，张母说道：“梁大哥，这是好事啊，只要孩子们愿意，我们能有什么意见，您不嫌弃就成，我们金贵虚岁也二十一了，婉儿和他一边大，这是好事，好事啊。”

梁师傅一拍大腿，说道：“我是个做饭的粗人，不懂什么礼数，既然没意见就这么定了，金贵，还不给我敬酒……额，这也没酒，就端着茶缸子敬汤吧。”

张金贵受宠若惊：“师傅，我敬你。”

张父说道：“傻小子，还不叫爹。”

梁师傅说道：“老张，你这又着急了，我闺女还没过门你们家了，这便宜我可不占，叫师傅就得了。”

 这句话让张家夫妇包括金贵都笑了，小二十年过去，在饭桌上他谈起这一幕，脸上还是写满了温馨。

  正当他们谈话的时候，一个工友满身是泥的跑了过来，嘴里大喊：“同志们，出事了，出事了。”

这个小队的队长正是张父，他皱着眉头喊道：“怎么了？是不是涨水决堤了？不是说了么？涨水就停工，让倒班留守的同志们别冒险下去”。

 工友跑过来喊道：“不是涨水了，队长同志，水里飘过来一块石头，咱们怎么弄？”

这句话本来挺平常，但细想又不对，石头在水里怎么会飘着？

张父把碗筷放在了长凳上，喊道：“什么石头？是不是浮木一类？你们看错了？”

工友已经到了棚子中，他的话让所有吃饭的同志都停下了手里的筷子，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他。

 这时候有的人喊道：“横扫一切牛鬼蛇神，什么河伯河神都是封建迷信，哪有石头会浮水的道理。”

工友瞪着眼说道：“我没说瞎话，你们过去看看不就得了？队长，是不是联系一下农场公社，让专家过来看看，可能是什么宝贝，要不就是特务的新设备。”

 张父说道：“走，我先跟你看看去。”

梁师傅说道：“现下厨房没什么活儿，我也去开开眼，金贵叫上婉儿，咱们一起去。”

  张父带着金贵等人出了棚子，那些工友同志全都撂下了碗筷茶缸子，一齐呜呜洋洋的回了河滩堤坝。

倒班留守的同志已经都上了岸，岸边站满了人，别的工段的同志也来了不少，张父带着金贵他们扒开人群，远远观瞧，果然那浑浊的河水中央飘着一块大石，晃晃悠悠的摆动。

 报信的工友说道：“现下水流不急，要不咱挖淤泥也下不去人，肯定不是冲过来的。”

旁侧一个身上还滴水的工友也搭了话：“对，不是上游冲来的，现在的水位也浅，刚才倒班的时候有人挖松了河底的土，这玩意就从水底冒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