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3章 谈拢

他直到现在都还没缓过神来。

公司发展至今，确实来过很多打算和他谈买卖的客户，但那都是曾经。

现在他们已经落魄穷酸到连人都招不满，还谈买卖，谈什么买卖，难不成还是收购吗？

“宋老板，你可能会很惊讶，心里面还会想‘这两人到底过来谈什么买卖的，难不成还是收购吗？’没错，确实就是收购。”

方卓笑得如同一个神棍，他将宋远航的内心想法猜得一般无二。

“你们怎么想到来我这里谈收购的？”

宋远航再次惊讶不已，不仅是因为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气质和曾经的自己很像，更是因为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像是吃定了他们一样。

“没什么不能想的，现在谁不知道渤海湾国营水产一家独大，就算我不来，宋老板你又能坚持多久？”

方卓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选择了一种迂回的方式，让他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

他选择来到这里，本身就是因为这家的成功率最大，要是换成其他的公司，效果肯定就没有这么强了。

无论如今还是后世都是如此，只有在一个公司真正陷入低谷的时候，才是最好入手的时候。

小马哥也曾在某个时期打算花费五十万，就把后世最为火爆的两款通讯软件之一给卖掉，将目光拉得长远来看，根本就是不敢想象的事。

“你还真是会挑时候。”宋远航没有同意，更没有拒绝，他甚至都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

留着肯定赔钱，并且看现在的形势，只会越赔越多；但不留吧，还舍不得。

这家公司陪着他有年头了，就像是看着自己一把一把拉扯大的孩子一样，突然让他把孩子过继给一个陌生人，谁又能狠下这个心呢。

“宋老板，你的时间不多了，如果照这么赔下去，不仅到最后你只会一无所有，甚至连个最后的体面都做不到了。”

方卓的话句句扎心，但又不能说他哪句有问题，全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大实话。

“但如果你肯卖给我，不仅能够获得一笔你绝对会满意的报酬，并且还能够继续留在这家公司里面任职，倘若你愿意的话。”

他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条件脱口而出，这倒是令宋远航诧异不已，看向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眼神再一次发生了一些微妙的改变。

“我该怎么相信你不是特意来我这里消遣的呢？”

宋远航的虽然已经有些意动，但还是问出了这个最为关键的问题，同时也是达成交易前的最主要因素。

“这就是我的诚意。”方卓微微点头，给柳怜竹递了个眼神，她连忙上前一步，将手上的皮箱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现金。

一摞摞码在一起，层层叠叠的钞票如同黑洞般不讲道理地吸引着他的视线，这笔钱对他而言真正算是救命钱，几个月下来，公司早就赔得跟比他脸都干净了。

“不多不少，十万块，你可以把它当做是定金，只要接下来宋老板足够配合，等到公司转移结束，你还会继续负责这一块的工作，并且每个月都会给你一笔聘请费用。”

方卓的诚意不可谓不大，甚至都到了令宋远航瞠目结舌的地步。

办公室的气氛逐渐变得紧张，门虽然是开着的，但处在后方的柳怜竹还是感觉浑身燥热难捱，就连空气都变得黏稠起来。

“宋老板你可以慢慢想，但我的耐心也有限，一个小时后，要么我过来取钱，要么将公司转到我的手上，就这么简单。”

方卓的气场一直都很强大，只是平日里不爱表现出来而已。

他在说完这句话以后，就领着柳怜竹重新离开了公司，连头都没回。

出了门，柳怜竹这才感觉一阵轻松，不过她还是将心里的那个问题给问了出来：“方大哥，你说那笔钱放在他的手上，能行吗，会不会......”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他又不傻，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呢。”

方卓摆了摆手，他明白柳怜竹问的是万一那笔钱被私吞给怎么办，人家好歹是一家曾经辉煌过的水产公司老板，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能轻轻松松拿出来十万现金，又怎么会害怕一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软柿子呢。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两人就只是在外面随意转了转，等到一个小时差不多以后，方卓这才带着她重新回到了公司里面。

刚一进门，就看见一个身着笔挺西装的男人站在前天，像是特意过来迎接他们似的：

“二位贵客，你们总算回来了，宋老板等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直在念叨这件事呢。”

方卓没有理会他那些过于浮夸的用词，而是随着他的指引，重新辗转回办公室里，这一次倒是有点不同了。

办公桌上，一份报表就这么直挺挺地暴露在空气中，对于企业来说，最重要的数据莫过于账本了。

除了瞒报虚报和数据造假以外，从这上面能看出来的内容可是太多了。

“刚才的这段时间里，我思考了很多，说实话肯定还是舍不得更多一些，但我也清楚，这家企业如果一直跟着我，就只会慢慢走向消亡。”

宋远航也是个明白人，明白什么叫做及时止损，他在递过账本以后，还顺便着讲了讲这里的形势：

“方老板，老实说，这一切发生的速度太快，实在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不管你今后打算怎么干，我还是得先跟你好好谈谈关于国营水产的问题。”

“你打算谈什么？”方卓将目光从账本上移开，稍稍抬头睨了一眼，见他不似玩笑，便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神色也变得认真了不少。

“不知道方老板从哪儿来，听口音可不像是本地人啊。”

宋远航开口就道出了这一点，他从刚才就发现，这个方卓明显有点西北的口音，并且就连长相也不像是他们这边的人。

“嗯，我是西北来的，来到这里确实没多久。”

方卓对他的这份眼力并不奇怪，能把公司开到曾经的那种程度，头脑与见识二者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