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上行下效

方卓先是和那位经理打了个照面，走到他的身前问道：“你好，你是这家国营超市的负责人吗？”

“你是？”那位经理疑惑地打量了方卓几眼，见他穿着并没有多么讲究，和大多的百姓一样，便下意识地将其当成了那些过来维权的百姓，轻蔑地笑了笑：“你是谁不重要，你找我有什么事？”

“那家卖牛肉的，正在强买强卖，我希望你可以出面解决一下。”方卓回头指了指肉摊，面不改色道。

“你可别污蔑好人，”经理推了推他的眼镜，又翻出一面小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你说她强买强卖，你有什么证据，我看你才是来挑事的，当我们国营饭店好欺负吗！”

他的声音很大，给人一种被审问的感觉，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很可能就离开了，没必要为了一些小事去得罪国营超市的领导，这些人的上面不一定站着谁呢。

但方卓明显不在这一列当中，他找了个位置先坐了下来，心平气和地和他讲起了道理：“你家的肉本身就不新鲜，我只不过扫了一眼，又伸手试了试软硬，就被她抢走剁成了碎块，然后要卖给我。”

方卓每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把刚刚发生的场景细致地描述了一遍，却被对方当成了挑衅：“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我告诉你，如果没有切实的证据，你还是赶紧从我眼前消失的好，总比我叫几个保安给你扔出去强！”

这位经理说罢，还不忘补充一句：“另外你也别想上其他地方告状，没用！你知道我们上面站的是谁吗？实话告诉你，就是现任的方县长！”

闻听此言，方卓簌然一惊，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见有人拿着他的名头招摇撞骗的，而且竟然还是在这种地方！

“你说你上面是方县长，你有什么证据？”方卓不动声色地继续套着他的话，脸上却装作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

见到方卓终于知道害怕了，那位经理身心舒畅道：“我有什么证据，轮得到你看？”

他嗤笑个不停，一屁股坐到了方卓旁边的那把椅子上面：“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是生意人，不喜欢做得太过火，我希望你最好识相一点。”

这位经理的潜台词说的就是让方卓自己把这个亏给咽下去，顺便交一波学费，然后灰溜溜的离开就可以了。

方卓却还在上纲上线地问道：“那你跟方县长的关系好吗？他平时也会来这里吗？”

“不是你唧唧歪歪什么呢，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赶紧滚！”

那位经理终于不再掩饰，指着方卓的鼻子就要朝他动手，却见方卓微微一笑，痛快地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小子，算你走运！”直到方卓走出去以后，那位还不忘补充了一句。

方卓并没有理会对方发的牢骚，而是转回头，将那个肉摊上的肉给买了下来。

温小阳见状，刚要提醒，却被方卓用眼神生生制止在了原地。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这个国营超市，带着一包已经有些发臭的牛肉返回到了办公室里。

再次坐在那张县长办公椅上，他先是打发温小阳，让分管国营超市的领导来他办公室一趟，又让她放出风去，就说自己下午的时候就要去超市进行视察，希望他们做好准备。

温小阳当即明白了方卓想要干什么，她嘻嘻一笑，直接下了楼，办起了方卓所安排下来的任务。

不多时，分管着国营超市的那位领导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这是个生面孔，方卓此前并不认识，随即问道：“这位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任涛，”他说话的时候嗓子里面都带着颤音，这两个字说出来有种沉甸甸的感觉，仿佛将他的声带都给拉直了。

“任涛同志，我下午的时候打算去一趟国营超市，到时候还请你陪我一块儿去，可以吗？”方卓的脸上带着笑容，让人丝毫察觉不到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可，可以！”任涛的额头上浮现出了一大圈细细密密的汗珠，均匀分布在他的额头上面。

“那就好，你准备一下，下午三点我们准时出发，到时候你还是来这里找我。”

方卓将时间确定下来以后，就让他先行回去了，从刚才的一面之缘里，明显能够感觉得到这人的心里面肯定有鬼。

‘有没有鬼也无所谓，到了下午就能分辨出来了。’方卓无声地笑了笑，随即继续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下午，三点。

任涛十分准时地候在方卓办公室的门口，一直等到准点的时候，他才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真够守时的。”方卓突然笑了一声，给任涛弄得有些尴尬，他随即又拍了一下任涛的肩膀道：“走吧，车在楼下，我们得赶紧去才行。”

他作势就要下楼，可就在刚走到一半的时候，又忽然折过身子，从楼上的冰箱里面取出了一包切好的牛肋条，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塑料袋，“还好没事儿，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找谁对峙了。”

眼见方卓的这番举动还有语气，任涛顿时感觉大事不妙，一种不祥的预感正萦绕在他的脑壳上方，不间断地开始进行盘旋。

“行了任涛同志，别多想，我们走吧。”

这次是方卓开车，下午还在街上的人相对较少，他开了一会儿便已经开到了国营超市的门口，两人下车以后，只见整个超市已经做好了封闭化管理，门口处更是贴上了字条，上面写的是关于下午不营业的事儿。

“走吧，任涛同志，这地方我可不是第一次来了，真是记忆犹新呐。”

方卓的眼神中充满了怀念，任涛也发现了这一点，以为找到了共同话题，于是问道：“方县长之前有来过这里吗，感觉怎么样？”

不等方卓回复，他则继续开口道：“我也总是选择来这里购物，不仅价格够便宜，还方便了很多，最重要的就是这里面的商品种类很全。”

说完自己的感想以后，他这才重新问起了有关方卓的事：“不知道方县长是什么时候来的这里，兴许我曾经还跟方县长碰上过也说不定。”

面对这类忠犬似的发言，方卓可没有给面子的习惯，就听他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轻声言道：

“刚才。”